小说下载尽在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枯叶难烧】整理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倚天屠龙记同人)莫离不离 作者:画染绝 ================== 文案 义父的七伤拳无忌不学,莫离学。义父是大疯子,莫离就做小疯子。我们一个大疯子一个小疯子,小疯子永远跟着大疯子。 义父,莫离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谢逊在哪里,谢莫离就跟到哪里。永远不离。 谢逊x谢莫离(请不要怀疑,这就是作者的脑洞。【捂脸】想要写一个执着的人,一份不容于世的喜欢 与一份纵使千帆过尽历经沧桑,早已不复当初的人之后依旧如初的喜欢。嗯~先打个预防针,应该,虐的~最后依旧秉持介只写同人的一逛准则,不黑原著任何角色。这只是谢莫离的一场尘世大梦。)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莫离(黎离),谢逊 ┃ 配角:张无忌,倚天屠龙记众人(苏有朋版) ┃ 其它:年上,怅然若失   ☆、第一章 随远海而来 愿永不相离(捉虫)      第一章 随远海而来 愿永不相离   谢逊的一生充满了仇恨怨愤却也满怀恩义温情。   他一直认为自己有三个儿子。   第一个叫谢无忌,他死在了襁褓之中。   第二个叫张无忌,是张翠山夫妇答应他取的名字,他的义子。   最后一个姓谢,名作莫离。是他的养子。是他在茫茫大海,孤岛一座上无意间在从漂来的竹筏上救下的。他的,养子。   谢逊也好,张翠山夫妇也好都没隐瞒莫离的身世。所以,莫离称张翠山夫妇为干爹干娘,与张无忌一样称谢逊为义父。   张翠山夫妇视谢莫离为己出,谢逊也将他当做自己儿子来疼爱。   许是因为莫离是谢逊抱回来的,便连名字都是谢逊取的,他对谢逊总是格外依恋。   那是一个晴好的天。   谢逊练拳,张无忌与谢莫离便在一边看。   谢逊一招七伤拳行云流水虎虎生风,直冲面前大树,可大树只是摇了两摇,就再也没了动静。   张无忌在一边看了就叹气。   谢逊拍了一把张无忌的肩,问:“好好的叹什么气?”   张无忌瞥了依旧屹立的大树一眼,道:“义父啊,我看你呀真的是老了。没力气了,连棵树都打不倒了。”   谢莫离听了果断的给了张无忌一下,“胡说什么呢,义父刚刚的招数肯定有玄机。义父怎么可能会打不倒一棵树。”   清清秀秀的一个少年,一双眼睛眼角微挑,颇有两分艳丽颜色,只是年岁尚小还未张开。他原本站在与他差不多大的俊俏的少年身后,这会儿上前两步,站到身材魁伟异常,一头散披肩头黄发,一把遮住了小半面容的男人面前,仰着头道:“义父,你刚刚的那拳叫什么名字?”   谢莫离话音刚落,只听“嘣”的一声,方才还屹立的大树此刻四分五裂,炸裂开来。   这下可看底啊了张无忌,他不由“哇啊”出声来。   比起谢莫离,张无忌可活泼多了,有着他这个年纪该拥有的直率与单纯。   他跳起来就问:“天哪,义父你刚刚用的是什么招数啊。好厉害呀,你教无忌吧!”   谢莫离也连忙道:“莫离也要学。”   谢逊哈哈的笑起来,一手摸一个的脑袋道:“义父刚才那一拳叫做七伤拳,是用了七股不同的劲力组成。有刚劲阴柔,柔中带刚刚中带柔,横出直送内缩。不过,要教你们却是不行的。”   说着他摇了摇头,摸索着走向一边的枯木上坐了下来。   张无忌不依不饶的追上去,摇着谢逊的手,“哎呀,义父,你教我七伤拳吧。义父,你教我吧。”   谢逊还是摇头不答应。   到底还是孩子心性,谢莫离也拉住谢逊的另一只胳膊,“义父,你教我们吧。莫离也想学。”   谢逊一手抱住一个,道:“两个小子,我告诉你们,这七伤拳没练一次就会伤害自身的内脏一次。所谓七伤拳,每次要先伤了自己,再能伤及到别人呐。”   谢莫离一愣,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义父此时的话语中有些......有些他说不出来的复杂的东西。与他印象中与之略有相似的感情,像是难过生气落寞......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义父就是在练七伤拳时心脉受损,所以我有时候会兽性大发,难以抑制。”   谢莫离听了觉的心疼,刚想要开口安慰。张无忌便先出了口,“哦哦,怪不得义父义父你没事儿就发疯呢。”   隔着和谢逊踹不到张无忌的谢莫离憋气。反而是正在叹气的谢逊乐了。他回转过头,面对着张无忌,嗯了两声,问:“那你还学不学呀?”   张无忌连忙摆手。“呃呃呃,不学了不学了。”   谢逊板着张脸,一把捉住他的手,故意吓他,“诶,不行的。你说过了学,就一定要学的。”   张无忌到底是个孩子,不经吓,也分不清谢逊是在故意吓唬他。连连摇头,“义父,我不学了,不学了。”他一指自己的鼻子,“学了,会变成一个小疯子的。”   谢逊听了,更开心了。他放开谢莫离,站起来两只手将张无忌的两只手一块儿牢牢抓住,笑道:“这就对了,哈,一个小疯子和一个大疯子,有什么不好啊?”   这可真的吓到张无忌了,他努力的想要挣脱开谢逊的桎梏,“不......不学了,我不学了。莫离,莫离......”   张无忌吓得直喊站在一边抿着嘴偷偷笑的莫离,求救着。   谢莫离两步跑到谢逊身边,两只手一起握住谢逊的一只手,仰着脸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谢逊时,像是会发光。   他笑眯眯的道:“义父,你的七伤拳无忌不学,莫离学呀。义父是大疯子,莫离就做小疯子。我们一个大疯子一个小疯子,小疯子永远跟着大疯子。你看好不好?”   谢逊忍不住放开张无忌大笑出声,他搂住谢莫离的肩边抱住拍边大笑道:“好好好,义父做大疯子,莫离就做小疯子。我们,啊,一直在一块儿。”   “诶诶,还有我呢。”张无忌一见,赶紧凑进去。“义父,还有无忌呢。无忌也要一直陪着你。”   谢莫离拿脸蹭了蹭谢逊粗糙的衣服,撇了张无忌一眼,“这可不成,刚刚你可说了不要学了。现在想学,门儿都没有,窗子也没有,地洞都不给你。”   张无忌这会儿子回过神来,哪里不知道谢逊是在逗他,立刻回嘴,“我是说我也要一直和义父不分开。义父的七伤拳本就不准备教我们。”   谢莫离哼了一声,揪住谢逊的衣服,“义父,你说的。莫离的意思是一生不离。义父说了,是要莫离一辈子都不离开他。义父义父,你到哪里莫离就到哪里,我们永不相离。”   “我也是我也是,永不相离。”   两个小子日常争起来的样子,逗得谢逊又仰天笑了起来,一把将两个人都搂进了怀里,紧紧的抱着。   “好,不分离。我们,都不分离。”   明明已经看过世态万千,命运无常。明明知道前路茫茫,世间唯有物是人非不见不散宴席。可在这一刻听稚子之言,还是愿意在这一刻相信,他们真的可以一生不相离。   莫离,莫离。真是一个极好的名字。   里面是谢逊对他的期望,期望他长伴身侧的幸福愿想。也是谢逊对他的祝福,祝福他虽随海而来,漂泊无依为人所弃,但是日后有家在身后,永不离弃。      ☆、第二章 过慧易夭(捉虫)      第二章 过慧易夭   “大哥,无忌,莫离,回来吃饭了。”   三个人正闹着,远处忽传来张翠山的声音。只见他手里提着两尾新打的鱼,笑着道。   三人赶紧答应。莫离还忍不住回了谢逊了一句“义父就只教无忌,不教莫离,义父偏心。”   说着率先就跑了。谢逊摸索着追上连喊:“莫离,哎呀,莫离,你回来。义父都是开玩笑的嘛。莫离。”   张无忌也跑着跟上去,“诶,义父,莫离,你们等等我呀。”   三人笑闹着同张翠山一起回去。饭桌上谢逊将鱼头夹给莫离,口中道:“来来来,莫离呀,吃鱼头。”   莫离挑眉瞧他,噗的笑出了声,他将鱼头夹到谢逊碗里,慢条斯理的道:“义父,这第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父亲要像个父亲,儿子呢就要像个儿子。义父为父,莫离为子,这鱼头,理应是莫离孝敬义父的。这第二么,君子不夺人所好,莫离不是君子,但是义父喜欢吃的鱼头对于莫离来说却没有义父的喜欢来的重要。比起自己吃,莫离更喜欢看义父吃。最后......”   莫离咬着筷子,又笑了一声,弯着秀丽的眉眼,“莫离方才同您说笑呢,义父对无忌莫离一样好。”   说着,一大家子人都笑了起来。谢逊摇头,对着殷素素道:“丫头,我怎么看着这莫离跟你是越来越像了。”又对张翠山道,“还有翠山,那什么大道理都是你同这小子讲的吧。我说莫离啊,你明明跟着义父的时间最多呀。怎么都不像我呢?”   “莫离最喜欢义父呀。两个性格不相同的人才处得来,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在一起是要吵架的。”莫离笑眯眯的夹了一筷子鱼肉,塞进嘴里。   谢逊被逗的哈哈大笑,张无忌也跟着笑。殷素素与张翠山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   晚上,恰是涨潮的时候,哗哗的潮水翻滚而来又徐徐退去。张翠山同莫离坐在岸边的礁石上,看着潮起潮落。   张翠山斟酌这开口:“莫离啊.......”   “干爹想说什么?”   奈何张翠山才喊了他他一声,谢莫离便已经笑意盈盈的转过了头。   他微微一歪头,月色下的少年纵然虎皮兽衣,也难掩秀丽颜色。他微微眯着眼睛,笑着道:“干爹若有问题,尽可大方的问呐。莫离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翠山望向他,突然叹了口气,“莫离,是不是我想问什么你早就猜到了?”   莫离双手交叠支着下巴,月华之下眼中如群星璀璨,他慢悠悠的摇了摇头。耳边是海水涛涛,还有他轻笑的语调。   “干爹,这你就错了。这人心呀,变换莫测。谁知道你前一刻想问的在这一刻是否就会改变呢?便如同此刻,你问的问题肯定和刚才不是同一个问题。”   张翠山笑了一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人生变换,人心难测。那莫离你说,人要怎么样才能在这滔天的洪浪中立足呢?”   “嗯......”莫离沉吟了片刻,回答,“唯‘初心’二字。”   “那何谓你的初心呢?”张翠山又问。   莫离抿了抿唇,站起身来,踱着步子,边随性的走着,边缓缓出声,“莫离是随海而来的......”   他望着波涛滚滚的大海,目光忽而变得悠远,“我不知道我父亲是谁,母亲又是谁。但是莫离这个名字是义父取得,莫离短短十年的岁月里拥有的也不过是义父还有干爹、干娘、无忌,四个人,加上莫离,我们五个人。对于莫离来说,便是一生不离。我们五个人,永远都是一家人,你们就是莫离初心呐。”   他双手背在身后,又站回了他刚刚坐着的礁石上,俏生生的一转身,对着张翠山道:“莫离的初心就是永远在这里,不管身体离开离开了多久,莫离的心一直在这个地方。不管兜兜转转走了多远多少的路,莫离总会走回到原点。就在这里,一步不曾偏差。”   张翠山闻言现实欣喜后又是隐隐担忧。这孩子太过聪明灵慧,他懂得人世百变,自己却最是执拗,只怕日后涉及他们四人之事会让他钻牛角尖。   若是他人总归能听劝诫,但莫离若是他们不在怕难有人能劝解他。   张翠山点了点头,又问他,“那么你觉得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莫离歪头瞧他,抿着唇笑,他跳下礁石,靠着张翠上坐下。   他道:“干爹此话别有深意。莫离呢,便顺心答您。每个人的心理都有一杆秤,这杆秤随着人平生经历不同所学不同所教不同,而各有偏差。莫离听干爹还有干娘提起外面世界时想,外面的人所学的一定是上位者所需要的。   这便如同孔家学说。因为上位者需要,所以广为传颂,成为许多人,更甚至是所有人都拿来做比的道德行事标准。   秦朝有诸子百家,儒学不过其中一门。儒士认为又能者该当入仕求官,而隐士则认为,有能者该是隐于乡野,淡泊名利。儒学更有利于皇者治理天下,于是经年下来成了现在外面的人心中秤的重要组成部分。   干爹问,什么是正邪。那我回答,对于干爹来说的正是与干爹截然相反的邪。同样干爹心中的邪,便是那些人的正。   世上有两面,便如同有光便有影子,漫漫黑夜也有月色牵引。所谓正邪且看人心,因人而异。   而对或错,那就更没有标准了。我想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错吧,对或错有没有办法泾渭分明。善中恶,恶中善。于法理之外还不外乎人情。且看不同的人不同的角度不同看法了。   这个......就像是今天的鱼头。”   莫离轻笑出声,“嗯......对于义父来说鱼头是最好吃的东西,可对于莫离来说还是干娘煮的菜好吃。”   说完他看向眼含深思的张翠山,缓缓收敛了笑,低下头,手中无意识的捻这海滩上的细沙,“对于干爹来说,在你们口中的江湖上杀一人救一人是错。可对于莫离来说,杀一百个人救一个我爱的人,都不是错。”   张翠山一蹙眉,连忙要将莫离的这种想法改过来。却见莫离扑过来,一把按住了他的嘴。   “嘘,干爹你先听我说完呐。”他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一个浪潮扑了过来,刚好蔓延到张翠山的脚尖一点,后又缓缓褪去。莫离的脚印在潮水往复之下消失踪迹。浪潮抚平了岸边的细沙,沙于水的交叠摩挲间。   谢莫离道:“对于莫离来说,心上也不过四个人。莫离知道这世上没有杀一百人就可以救一个人的法子。莫离这样说只是想要告诉干爹,莫离的心里也有一杆秤。与干爹作对的人就是错就是邪,而善待我们一家的人就是对就是正。   这天下的大道理太多了,莫离懂,但莫离敬谢不敏。人生在世,能握在手心的实在是太少了。而莫离拥有的也实在不过义父不过你们缪缪。莫离,不管在其他人的眼睛对错是非正邪如何。莫离只管,不负‘初心’。”   张翠山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摸了摸谢莫离的头,发现这不过一个九岁的孩子,他竟然说不过他。   一个九岁的孩子竟然又这样高深而又独到的见解。或许这一番话不难,也并不精妙难懂。但是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过通透了,看得太清楚了。   “莫离呀,你说的对。人要立足与底线立足于初心,自己认为对的就不要踌躇害怕去做,认为错的也要敢于指出。君子立于世,当无愧于心。但要切记,不可罔顾人命。杀一个人比救一个人要简单很多,但救一个人比杀一个人更加快乐。你明白么?”   谢莫离抱住自己的双手,用力的点了点头,“莫离明白,与人为善,能帮则帮,能救当救。”   “对。”张翠长拍这他的肩膀,“莫离真聪明。”   莫离仰着脸咯咯的笑,伴着潮水来往。   孤岛之上,张翠山最后道:“还有最后一句。莫离,为人处世不要太过执着,心胸宽大,且看海外那里有很多的人,等你长大了会遇到非常非常多的人。里面或许还有你的亲生父母,你的眼界不能只放在我们身上,知道么。”   “道理莫离懂,但心不由莫离管。今日又不是莫离答应就能做得到。对于莫离来说,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你们。纵然,是血脉相连。我不知道他们是无可奈何迫不得已抛弃了我,还是本来就不愿要我。他们已经错过我长大的岁月,错过了住进我心里的时间,那么,又怎么能强求将他们放在与你们同等的地位呢?   我明白,不论他们的事情始末为何,到底赐我性命人间一遭,有恩还恩,有德报德。莫离不是不懂恩义之辈,日后若是机缘巧合,定当报答。”   一番话,张翠山心中一面松了口气,一面又被揪起。   他本不欲再言,却还是忍不住道:“莫离,你太过通透了。人间有有一句话,过慧易夭啊。凡事不要看的太清楚了。该糊涂的时候便糊涂啊。这世上最难得一糊涂啊。”   难得糊涂,糊涂难得。   莫离抬头望着自己的长辈,他总是希望自己知道的清清楚楚,又一日突然有一个人告诉他要笨一些。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到底,谢莫离再聪明也还是一个孩子。一个没有经历过风雨经历过江湖经历过命运无常的九岁的孩子。   他所知道的都是别人告诉他的,他没有亲生经历过,所以他不知道,糊涂二字有多珍贵。   等到他后来明白了张翠山口中的道理,他也已经回不了头,只能一腔愤懑,执拗的走下去。绝不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的小尾巴~~孩子们求不要太高冷啊~~看到如此.....那什么的脑洞,还不嗨起来~~~   ☆、第三章 疯魔,往事(捉虫)      第三章 疯魔,往事   张翠山同谢莫离谈完心,并肩往回走,不远处突的传来一声嘶吼,“成昆!”   “义父。”“大哥。”   张翠山与谢莫离一听,都连忙赶过去。之间他们居住的洞口外谢逊疯狂的挥舞着屠龙刀,殷素素与张无忌躲在一边看样子是正要来找张翠山。   张翠山连忙过去躲过谢逊胡乱的挥砍,一个手刀敲晕了谢逊。   谢莫离没有张翠山跑得怎么快,他到时恰好一个冲上去抱住倒下的谢逊。谢逊身材魁梧,又哪里是谢莫离这个小胳膊小腿的小孩子可以接住的,结果两个人都往一边倒。还好张翠山就在旁边,一下子托住了两个。   张翠山扶着谢逊在床上躺好,谢莫离悄悄的拉住张无忌,小声问道:“义父怎么又突然这样了?”   张无忌担忧的看了一眼谢逊,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义父突然就发疯了。一直喊着成昆这个名字,大喊着要杀了他。”   谢莫离咬了咬下唇,“若是能治好义父的疯病就好了。”   “你说什么?”谢莫离自言自语的声音太低,张无忌疑惑的问道。   谢莫离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成昆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趴到谢逊的床边,转过头问着直接就以眼神交流的张翠山夫妻,“干爹,干娘,你们认识成昆么?”   夫妻二人皆表示不认得。   谢莫离又转过头,一双清澈如溪水潺潺的眼睛就盯着谢逊看。他怔怔的看了一会儿,伸手见谢逊杂乱的发须细细梳理,边动手一边又兀自出神。   张无忌看了看张翠山夫妇又看了看谢莫离与谢逊,最后坐到谢莫离身边,与他一起等谢逊醒来。   谢逊昏睡的时间并不多久,小半个时辰后就醒了过来。   谢莫离连忙爬起来扶他,“义父,你醒了。”   “大哥。”“三叔”张翠山夫妇也聚了过来。   张无忌爬到一边给谢逊揉肩。谢逊一醒来就被两个小的献殷勤很是高兴,一边拍一个连说“好”。   张翠山给谢逊递了杯水,“大哥,没事吧。”   谢逊一口干了茶,摆手,“啊,没事儿的。诶,咱们两兄弟不是说好的吗,在我发狂的时候你就用棍子用力敲昏我。”   张无忌揉肩的也不知道一下揉到了哪里,谢逊“哟”了一声。谢莫离抬手就将张无忌拉了下来自己爬上去,张无忌尴尬的挠了挠脑袋。   谢逊好笑额摸了摸两个小的头,继续道:“没事了没事了。莫离呀,下来吧。”他将谢莫离拉回身边搂住,对着张翠山玩笑道,“不过这次你下手正是好重啊。”   一听所有人都不由笑了一下,张无忌也谢莫离又都爬了上去,好像生怕自己晚了,异口同声的道:“无忌(莫离)给义父揉揉。”   两个小孩儿互瞪了一眼一人一边的敲起来。谢逊大笑着夸两个人孝顺。   殷素素与张翠山对视了一眼,也笑了一声。转身去做自己的事情,将地方让给谢逊与两个孩子相处。   谢莫离敲着敲着,突然凑近谢逊的耳朵,整个人趴在谢逊的身上,“义父,成昆是谁呀?你为什么要杀他呢?是不是杀了他您就不练七伤拳,就不会这样发狂了呢?”   谢逊的身体霎时一僵。   谢莫离知道自己的问题本不该问,只是他咬了咬牙,还是道:“义父,您能告诉莫离么?”   谢逊叹了口气,拍了拍谢莫离搂住自己脖子的手。   张翠山夫妇也听见了动静,回头看来。   “你这孩子......”谢逊攥住谢莫离的手,无意识的用力。   谢莫离一疼,却咬着牙没出声,片刻后他才像是反应过来,连忙放开了谢莫离的手,“哎呀,攥疼了吧?”   谢莫离反握住谢逊粗糙干燥的大手,“没,不疼。义父,你能跟我们说一说成昆的事么?”   谢莫离抓着这事不放,谢逊也感觉到了张翠山夫妇的目光。他又叹了口气,拍了拍谢莫离与张无忌示意他们下来。   五人围坐在石桌边,殷素素将水送到每个人的手中。谢逊将屠龙刀放在膝盖上,一手抚摸着屠龙刀,一手握着茶杯。   “难得,你们夫妇看得起我,与我义结金兰,叫我大哥,还让无忌拜我为义父不说,莫离也跟了我的姓。在这个孤岛上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我还有什么秘密不可告人的呢。”   粗粝而带着沙哑的声音在小小的山洞中响起,镇静的说出了他这一生中最痛苦不堪的往事。   “在我小的时候,我拜在一个武功极高的人门下学艺。他见我聪明伶俐   ,所以对我宠爱有加。他将他的绝学毫无保留的倾囊传授于我,所以说师徒感情如同父子,这话一点不错。   等我艺满出师远赴西域的时候,结交了一帮大有来历的朋友。他们看的起我,与我兄弟相称。素素,素素......”说到这里,谢逊无意识的找寻着殷素素的所在,意识到殷素素就在对面不自知的凑过去一点,道,“你父亲白眉鹰王就是那个时候与我结义金兰呐。”   殷素素点点头,柔声道:“我听我父亲说过。”   谢逊抚摸着刀背的双手用力至骨节泛白,他只是无意识的攥着衣物,“后来......后来......男大当婚,在我二十八岁那年,我娶妻生子,我们一家人过得其乐融融,生活的非常快乐。   可是......可是......有一天......”   谢逊不知道回忆到了什么极为愤慨的回忆,一把站立起来,“我的师父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我忘不了,我忘不了七月十五那天所发生的事,七月十五那天他竟然趁着我酒醉,对我妻子施暴......”   他手中的竹筒茶杯被他掐的支离破碎,那力道如同实在掐着他口中的成昆的脖子。   张翠山也觉得此时荒谬气愤,“师奸徒妻,从所未闻。这可是天人共愤的大恶事啊。”   谢莫离仰着脸望着痛苦不堪失去了镇定的谢逊,心倏忽一疼。他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双手就已经先覆盖在了谢逊的手上。可谢逊却像是无知无觉。   “我的妻子宁死不从,她大声呼救。我爹听见声音就冲进房中,师父见事情败露就打死了我爹跟着又打死了我娘!最可恨......最可恨......”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谢莫离从来没有见过谢逊的眼泪,可此时的谢逊早已双目通红,似乎下一刻就能掉下血来。   “他将我刚满周岁的儿子谢无忌......”   “谢无忌?”张无忌一听忍不住出声疑问。   张翠山教训,“别多嘴,听义父说话。”   张无忌讪讪的低下了头。谢逊没有在意,他还沉浸在往昔的悲痛中,“无忌......”   张无忌连忙开口,“义父,我没说错话啊。”   谢逊伸出手像是没有听见张无忌的话,“过来,你过来。”   张无忌回头看着殷素素,见殷素素点头,才挪了一步道谢逊身前。   谢逊的手尖一碰触到张无忌的衣物就将人搂了过来,细细的摸索着张无忌的脸,他像是捧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无忌,义父就是因为太思念我的亲生儿子,你爹娘才答应我给你取名无忌。”   张无忌惊讶。   谢莫离怔怔的收回手,仰着脸看着谢逊。   “没想到......没想到......等我醒来的时候师父已经不知去了哪里。满屋子都是死人。我对天鸣冤,为何?为何苍天无眼,让我承受这样的痛苦?为什么还要我苟活于世?我心里从那时起就只想着复仇。我要报仇,报仇......   我遍访名师,废寝忘食的练功。三年,五年,十年!我每次找到他的时候都是重伤收场。直到我得了七伤拳拳谱。我潜心练习,只可惜却再也找不到他的踪影。天下之大,何处去寻。   仇恨,仇恨淹没了我的理性。愤怒之下,到处作案,无所不为。每做一个案子我就在墙上留下师父的名字!我......我......我......”他低下了头,像是被什么情绪所淹没。   殷素素忍不住道:“原来,三叔,就是混元霹雳手成昆的弟子。”   谢逊无言点头。   张翠山夫妇对视了一眼,殷素素接着道:“怪不得你每次失心发狂,口中都念着成昆呢。”   谢逊终于掉下一滴泪来,双眼通红,声音颤抖,“我冒着,冒着成昆的名字作案,就是要逼他出面。但他始终就是不肯出面,纵然武林中有千万人到处寻访他。我跟你提过的,少林的空见大师就是那个时候找到我的。说是有成昆的下落,谁知他竟以死来感化我心中的怨恨。我一直为这件事引咎与心。”   金毛狮王谢逊,他低着头,将面容都隐藏在散乱的金发的阴影中。   “我也说句公道话大哥。”张翠山开口,“那么许多人无辜地伤亡在你手上,那些往生这还有未亡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谢逊就猛的抬起了头,声音嘶哑近不似人声。   “我呢!我一家人都被成昆害死了。他们不无辜,不可怜吗?”   此话显然不能得到张翠山的认同,暗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劝解谢逊,只能望向殷素素。   谢莫离低着头若水流波的眸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沉静如墨。长辈说话,自然没有他插嘴的份,只是......他按住胸口,困惑的蹙起眉。为什么,他那么难受,从没有过的难受。除去心疼之外的,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空。心头像是被什么人挖走了一大块,痛,却不知道从哪里痛气。空空的,很迷茫。   殷素素的话响在耳边,他听进去了,却无法思考。   “三叔,据我所知,这些案子遽然而起遽然而至。后来,你找到成昆了吗?”   “没有。”谢逊低声回答,下一刻他又高亢起来,“不过我相信他一定会出现。”   他双手握起屠龙刀,细细的抚摸过上面的纹路,“我夺屠龙刀就是想参透其中的秘密。我有屠龙刀在手就不在乎成昆。九年来我夜思日想,毫无线索。今天我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我感到舒服多了。无忌,无忌......”   张无忌答应了一声,“义父。”   谢逊道:“从明天起,我会好好儿盯着你练功的。”   话从空中说话,他的心上似乎也少了一些东西,他低低喘了两声气,有抱着屠龙刀,一遍又一遍的摩挲。无神的眼睛落在屠龙刀前,似乎在专注的凝视。他缓缓的缓缓的搂进了屠龙刀,好像唯有这吧冰冷的刀能够让他倚靠,让他觉得有安全感,觉得安心。   谢莫离,按住空落落又突然不知道被塞进了上面东西的心脏走到谢逊身边。他紧抿这泛白的嘴唇,小心的牵住谢逊的一只手上的袖子,“义父,莫离也会好好练功的。莫离......不会离开你的......我......”   谢莫离的声音让谢逊从过去回归现实,他握住谢莫离小小的手,“好,好。莫离也要好好的练功,义父呢,武功路数不适合你,你跟这你干爹干娘好好血。无忌身体结实,你骨骼细,要学灵巧的功夫。正好你脑子也灵光,又有天赋,像你干娘。”   闷在心头的一口蓦然一松。   那头张无忌为了驱散过于沉重的气氛,连忙表示,“好啊,到时候我们比比,看看是我跟义父学厉害,还是莫离跟爹娘学厉害。”   谢莫离瞥了他一眼,“输了,可不许哭鼻子。”   “你才是呢,小身板。”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胖子别说话。”   “我哪里胖?”   “反正比我胖。”   沉重的气氛在两个小孩子一来一往中被渐渐冲散。谢逊也笑起来,顺手将谢莫离搂到自己腿上,一手屠龙刀一手抱着谢莫离,“好啦好啦,别吵了。到时候你们两个小子手底下见真章吧。”   谢莫离瞄了一眼谢逊抱着自己的手,无端得意。心中方才的情绪也霎时被他仍在了脑后,专心致志的逗起张无忌来。一家五个人就张无忌这个老实孩子最好逗了。      ☆、第四章 岁月匆匆,骤然分离      第四章 岁月匆匆,骤然分离   接下来的日子,张无忌便跟这谢逊学武艺。谢莫离不时来看看,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跟着殷素素与张翠山。   谢逊的武功路数大开大合,太过厚重,不适合谢莫离。反而,殷素素的暗器灵活,张翠山的剑术灵巧,更适合他一些。   谢逊讲出了深埋在心的痛楚,对于张无忌练功一事上便越发上心。张无忌又恰好是活泼好动的年纪,有时候忍不住走神跑去玩耍便跑不了谢逊的一顿教训。   而殷素素看着疼的龇牙咧嘴的儿子,什么也没说,只是含着泪给他上药。   相比较起来,对于谢莫离谢逊反而没有这般严格。他从未对谢莫离的武功学习有所论定,一向由着谢莫离自己去折腾。谢莫离也未将大部分时间放在剑术招式之上,反而满岛的乱钻,今天在这里明天跑那里,u知道在研究些什么。   结果三个月后,两个小孩儿认认真真额比试了一下。张无忌三招就被谢莫离放倒。   这样的结果不论是殷素素还是谢逊都大出意料之外。   天赋上,两个孩子相差无几,都是难得的好苗子。努力上,大家有目共睹,就算是谢莫离赢也绝不该赢得如此轻松。   张无忌从地上爬起来,边揉屁股边对着过来扶自己的谢莫离道:“哎哟,莫离你刚刚往我鼻子下头撒的是什么东西啊,怎么我一下就使不上力气了。”   谢莫离还未回答,殷素素就先说道:“是一种麻药吧。”   张翠山摆了摆手,“莫离,你刚刚的三招前两招都是在躲无忌,那是你在招数上不及他。而第三招你故意露出破绽好让无忌冲上来,而你就找准机会撒药,并点他关元穴,使他气力一泄,被你药倒。是不是?”   谢莫离点了点头,“嗯。我这些天就在找岛上的药呢。”   谢逊摇了摇头,“不行的不行的,这种招数是你们两个小娃娃用用,以后要真在江湖上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没来得及用药就先被人捉住了。”   这话谢莫离可不答应了,“那是对无忌,我才手下留情的。”他说着撩起自己的袖子和衣服下摆,对谢逊道:“我这袖子里是我自己做的毒针,我听干娘说外头有一样东西叫做袖里剑,我不会做。但我自己想着,这样的东西我可以做个大概的。还有腿上的是迷药包,我若是想,大可以将东西涂在衣服上,让别人闻着就倒了,而我自己先吃解药。”   谢逊笑了,“那也得是用毒大师才能做到无知无觉无色无味呢,你......”   “我还小呢。”谢莫离嘟着嘴,跑过去抱住谢逊的腰,大声道:“一副你怎么知道莫离以后不可以!”   “好好好,你可以你可以,但是我问你啊,如果不让你用毒,就和无忌实打实的比划比划。你说,结果会怎么样啊。”谢逊拍了拍谢莫离的头道。   “那还用说肯定是我赢。”张无忌快谢莫离一步说无口。   谢莫离哼了一声,“那义父你将屠龙刀给干爹再打一架,看谁输谁赢啊。”   张翠山好笑,“莫离,我同你说,便是大哥将屠龙刀给我,再赤手空拳的同我比武,我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谢莫离将头埋进谢逊的腰间,沉默了一回儿后,道:“因为义父的内力比干爹强。好嘛,我知道了,我以后也不会疏忽了武功练习的了。只会用毒那是歪门左道,毒术高强武功上乘那才是一代大家。”   谢逊笑了,拍了拍赖在自己身上不放的谢莫离,“对了对了,这才对了嘛。”   之后,谢莫离就被张翠山提走,学剑去了。张无忌继续跟着谢逊被武功心法。三更半夜了,谢莫离听张无忌还在念念叨叨这谢逊交给他的心法,无奈的转了个身继续睡。结果几天下来,张无忌背诵的时候还没背熟,谢莫离在旁边已经倒背如流了。   这个时候,张翠山就问,莫离呀,前两天教的剑招会了吗?谢莫离僵在一边,张无忌就笑他,边笑还边给他打了一遍。   殷素素在一边打趣,说这两兄弟一文一武倒是很好。   只是可惜......   谢莫离没有想到他原以为会一辈子在一起永不分开的人会在突然的一天,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时候离开。   那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分离。   那一天,张翠山一家三口还在吃饭,谢逊已经去了海边。谢莫离快速的将碗里的饭扒完也跟着去。   谢逊站在海边张开双手,谢莫离就在一边看着,他不知道谢逊为什么每天都要来海边观察风向。只是义父不说,他也不好多问。   海边的风很大,“呼呼”的好像人都会被吹走。   谢莫离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只见谢逊突然停顿了一下又专栏个身继续,风吹着谢莫离随意束着的长发。谢莫离疑惑的拉过自己的一缕头发,再缓缓放开,头发呼啦一声往南飘去。   “转北风了!终于等到转北风了!翠山,翠山......”谢逊忽然大笑起来,大声的喊道。   谢莫离一愣,转过身见谢逊将屠龙刀杵在地上,脸上满是喜色。   谢莫离疑惑的走过去,他揪住谢逊的一角衣袖,“义父......”   “大哥。”不远处张翠山一家跑了过来。   谢逊赶紧迎上去,激动的握住张翠山的手,连道:“转北风了,终于转北风了翠山。”   一听到转北风张翠山夫妇也喜形于色,紧紧的抱在一起。谢莫离隐隐的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紧紧的攥着谢逊的衣角。   唯有张无忌,他疑惑的问:“义父,我们为什么要等到转北风啊?”   谢逊笑了,“不用多久你就可以回归中土了,你开不不开呐?”   张无忌困惑不已,“为什么要开心呐?为什么要回中土啊?”   闻言谢逊叹了口气,怜惜的摸了摸张无忌的头,“也是啊,这孩子从小在孤岛上长大。除了我们谁也没见过。翠山,一定要快,潮退了之后就出不了海了。”   张翠山点头,带着殷素素回去收拾东西,张无忌也跑去帮忙看看自己要带些什么。谢莫离抿着略薄的唇,一语不发,却依旧拉着谢逊的衣服不放。   谢逊摸到谢莫离拉着他的手,笑了,粗糙的大手摩挲着那只他从小牵扯着长大的手,“莫离乖,去到外面之后要好好听干爹干娘的话,知不知道?”   谢莫离默默的将脸埋进谢逊的怀里,“那义父会带莫离去逛外面热闹的市集,去看花灯,去放烟火么?”   谢逊瞬间一震,唇微微颤抖着,他紧紧的抱住谢莫离,口中却只是说着,“你做的那些宝贝呢,还有那些药粉,快去收拾。你看,无忌都走了,等会儿你就是最后一个了。”   “义父......”谢莫离不愿意。谢逊却推开他,口中催促着“快去快去。”   谢莫离沉默的低下头,三步一回头的走回了住处。他的东西不多,随身带着就是。   与张无忌不同,他总是在问谢逊与张翠山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的。他比张无忌向往外面的世界,清楚外面的繁华美丽。可也同样明白外面的丑恶人心,还有义父,义父的仇人都在外面,那些人都想要杀了义父。谢莫离自问,是外面的世界吸引力大,还是谢逊更加重要?他不用思考,选择的一定是谢逊。   谢莫离将那些暗器小心的藏好。他想着,义父看不见,他就做义父的眼睛。不论是谁,他都不会允许他们伤害义父的。   海边,殷素素与张翠山将东西放在筏子上。另一头谢逊抱着张无忌,如同是最后一次抱着这个人,“无忌,无忌......”   张无忌挥舞着手,“义父,我喘不过气了。”   谢逊闻言才放开了张无忌,上摸索着捧住张无忌的脸,叮嘱着,“无忌,如果这木筏漂得无影无踪,或是在海中沉了,那也罢了。若你真的能够回到中土,记住义父的话。世上人心险恶,谁的话都不要信。除了自己的父母,每个人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心存害你之意。”   这是张翠山走了过来,谢逊抓着张无忌的肩膀,“翠山,我们兄弟俩就此永别了。愿你好自珍重。”   张翠山心一慌,一把拉住谢逊的手,“你说什么?大哥,你说什么?”   谢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这位金兰兄弟,他道:“翠山,你心地仁厚,应该福泽无尽。但你对是非善恶太过执着,无忌的胸襟宽广,日后行事处世,比你圆通随和的多。莫离,他聪明伶俐,待人待物都有自己的一套。而素素,虽是女子,却不会吃人家的亏。回到中土以后我最担心反而是你。”   张翠山越听越是惊讶难过,颤声道:“大哥,你说甚么?你不跟……不跟我们一起去么?”   谢逊道:“早在数年之前,我便与你说过我是不会离开冰火岛的。”   “我记得我记得......只是......”   “你当我是说着玩儿的么。”谢逊道。   那一头,殷素素与谢莫离一块儿放好东西,回头喊道:“你们还扯什么啊,要走了。”   张翠山叫道:“素素,大哥说不跟咱们一起去。”殷素素听了也是大吃一惊,与谢莫离纵上岸来。   殷素素着急道:“大哥,你怎么不走了?你一个人留在岛上孤独凄凉有什么好啊。”她拉住谢逊,“走吧,一起走啊。”   谢逊却还是摇头。   谢逊心中实在舍不得和他三人分别,三人此一去,自然永无再会之期,他孤零零的独处荒岛,实是生不如死,但他既与张翠山、殷素素义结金兰,对他二人的爱护,实已胜过待己,而对义子无忌与莫离,更是逾于亲儿。   他思之已久,自知背负一身血债,江湖上不论是名门正派还是绿林黑道,不知有多少人处心积虑的要置己于死地,何况屠龙刀落入己手,此事难免泄露出去。   若在从前,自是坦然不惧,但这时眼目已盲,决不能抵挡大批仇家的围攻,料知张殷二人也决不致袖手不顾,任由自己死于非命,争端一起,五人势必同归于尽。一回归大陆,只怕四人都活不上一年半载。   谢莫离睁大了一双颇有艳丽之色的眼睛。迷茫无措了半晌之后,突然镇静下来。他默默的站在谢逊的身边一语不发,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张无忌道:“义父,你为甚么不去?你不走我也不走了。”   他听无忌这几句话中真情流露,将他抱起,柔声道:“无忌,乖孩子,你听义父的话。义父年纪大了,眼睛又瞎了,在这儿住得很好,回到中原反而处处不惯,会不开心的。”   无忌道:“回到中原后,孩儿天天服侍你,不离开你身边。你要吃甚么喝甚么,我立刻给你端来,那不是一样么?”   殷素素也开口道:“大哥,你有什么顾虑,大家一起商量啊。但要留你一个人在这儿,无论如何不成。”   这时张翠山忽道:“大哥,你是怕仇家太多连累我们是不是?”   谢逊抬手止住张翠山的话,“翠山,我背负一身血债。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处心积虑地要致我于死地。更何况屠龙刀在我手上,势必会引来杀生之祸,到时候你们夫妻绝不会袖手旁观,任由我死于非命。只怕争端一起,我们五人便会以同归于尽为结局了。”   张翠山劝道:“这不要紧,大不了回到中原之后我们就找个荒僻的地方隐居起来。回疆西藏,塞外大漠,何处不是乐土。尽可让咱们五个自在逍遥啊。”   谢逊急道:“你真是啰嗦,到底走是不走?”   张翠山道:“大哥不去,我三人决意不去。”   殷素素和无忌也齐声道:“你不走,我们也不走。”   谢逊低叹一声,“好吧。”说着只见他手一伸,刷的一声,拔出了屠龙刀,横刀便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张翠山大惊,叫道:“大哥!”   谢逊决绝道:“你们四个为了我而不走的话,我死了之后,你们就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说着动刀就要抹脖子。谢莫离一紧张,与张无忌同时跪了下来,大喊道:“义父!”   张无忌抱着谢逊的腿,哭着道:“义父不走,无忌也不走。义父拿刀抹脖子,无忌也拿刀抹脖子。”   谢逊心下一酸,缓缓的放下了屠龙刀。谢莫离伸出手抓住谢逊的手,无声却也表达了自己的决心。   海浪阵阵有如呜咽,风声呼啸难道别情。   谢逊大吼,“走啊,你们。”   张翠山见他如此决绝,哽咽道:“大哥既决意如此,小弟便此拜别。”说着跪下来拜了几拜。殷素素也跟着跪了下来。   张无忌却仍是不肯,抱着谢逊的腿喊着,“义父。”   但最后还是被张翠山夫妇拉上了木筏。谢莫离站在他旁边低声道:“无忌,等你长大了,强大到可保护义父了。你可以回来,带义父会去啊。”   张无忌闻言重重的点头答应,“嗯,我一定会努力,接义父会中土的。”   谢莫离眼见谢逊站在岸边看着他们走远,而在他的眼中谢逊那孤单的身影也越来越小。他将手中的药包塞到张无忌手里,小声道:“里面有我自己做的一些药,金疮药蒙汗药都有,你一看就明白了。藏好,说不定以后用得上的。还有,再见。”最后一声道别,低的近不可闻。   张无忌接过药包还未反应过来,便见谢莫离一个猛扎进了海里。      ☆、第五章 相依      第五章 相依   这样大的动静,吓了张翠山一家一跳,张翠山连忙就要下去救谢莫离回来。却见谢莫离逆着潮水用力往还看得见影子的冰火岛方向游去。   张无忌想到谢莫离刚才的反应,一大拉住张翠山的手道:“爹,莫离他早就想好了,他回去找义父了。”   殷素素抱住张无忌,问张翠山:“这可怎么办呐?”   张翠山摇了摇头,“莫离水性很好,这样的距离与他而言不会有危险。反而我们若回去接他,就会耽误了回去的时辰。莫离这孩子,聪明,就是将大哥看得太重了。也不知道,对他而言是不是好事啊。”   殷素素望着已然看不清影子的小岛,也叹了口气。   谢逊落寞的抱着刀,看着木筏在眼中渐渐消失,此生或许便真的再也不见了。他正要往回走,忽而听见海潮阵阵之中一个微弱的呼喊,“义父。”   谢逊一愣,猛地回头。   “义父。”谢莫离从水中冒出头来,大喊着,“义父。”   谢逊听到了声音连忙跑到海边,边将谢莫离抱起来,边怒道:“你怎么回来了!怎么不听话呢!不是说好了要听你干爹干娘的话,会中原去的吗!”   谢莫离紧紧的搂着谢逊,明明累得要死冻得要死,却还是笑,他大声喘着气,“莫离才没有答应......义父要去什么劳什子中原呢。反而,莫离......说过的要陪着义父的。义父在哪里莫离就在哪里,永不分离。义父,说话不算话是要变小狗的,那就不是大英雄了。”   谢逊霎时无言,眼中一涩竟要落下泪他。他紧紧抱着怀里瘦小的孩子,一面感动,一面又觉得生气。他想要重重的打着孩子两巴掌,可到了手头却又下不了手。只能不轻不重的打了谢莫离两下屁股,最后还是无奈这抱着他回去了。   山洞之中架起了火堆给谢莫离烤衣服。谢莫离与谢逊便靠在一起坐在火堆边,谢莫离被扒了个精光,他搓着自己的手臂,嘟着嘴道:“义父,冷。”   谢逊教训他,“现在知道冷了,跳海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啊。”   话是怎么说,手却还是将谢莫离带进了怀里。   谢莫离抿着嘴笑,眉眼弯弯,却不说话。只是仰着头看着谢逊,再将自己往谢逊怀里更缩了缩。   谢逊虽看不见却也能感觉到他那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模样。只能无奈叹气雷声大雨点小的又教训了两句。   谢莫离都只是笑嘻嘻的应着,虚心认错坚决不改。更何况他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若面前的这个是无忌他铁定拿柳条就抽。可是偏偏是莫离,谢逊对两个孩子一样疼爱,可或许是孩子的性格相差太远。   无忌那孩子乖,也听话,可谢逊知道那孩子该打的时候还是要打,你不打他他记不住。可莫离也不知道是不是打娘胎里带来的倔强性子,一般的事情你说一两句他就记在心里了,可若是他认定了的你就算把他打废了他也不会听的。这实在说不上是好事情啊。   谢逊方才在外面就觉得奇怪,这孩子一向与他感情最为深厚,居然半句话也没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可惜那是他的注意力全在无忌与翠山的身上。也觉得莫离已经乖乖上了木筏,回中原之事已成定局,也没过多在意。谁想到这小子居然将他们这些大人全部摆了一道,自己游回来了。真是......   谢莫离抓着谢逊干燥粗糙的手,左右翻看着。谢逊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最落寞孤寂的时候抱着那个小小的竟然不顾一切的回来的孩子,到底心软的一塌糊涂了。他生气,但更多的是感动与柔情。往常他就宠着他,这时候就更加了。   所以什么也没说,就连谢莫离一张口咬上来的时候,他也只是惊了一下,没推开就手。   他问道:“小孩子做什么,还要咬义父一口啊。”   谢莫离,张着嘴,却没咬下去。他悻悻的靠回谢逊的怀里,谢逊单脚翘着,有恰好是谢莫离靠着的那一边。谢莫离觉得不舒服,又滑到了谢逊的腿上。   他嘟着嘴,不大高兴的道:“我看干爹手上有个伤痕来着。干娘跟我说那是他们以为岛上就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干娘咬的。干娘说这样呢,干爹就是她的了,他们俩会一直都在一起的。我也想一直都跟义父在一起呀,可是我心疼,怕咬疼了义父,莫离舍不得。”   他说着张着一双在火光之下熠熠生辉,有如漫天星辰的眼。把玩这谢逊的手不放。   稚子戏言,谢逊听了哈哈大笑,他抬手掐了掐谢莫离还有两分婴儿肥的脸,“想咬义父,你自己倒还委屈了。你干爹和干娘那可是不一样的。”   谢莫离又翻了个身,趴在谢逊的腿上,嘟囔着,“为什么不一样么?”   谢逊怕怕他的头顶,对他说:“等你以后遇见了该遇见的人,你就明白了。”   谢莫离鼓着张俏丽的脸,觉得不甘心,拿起谢逊的手又想咬却实在是舍不得。想了想,他轻轻的将谢逊的手托到唇边,小心的将唇贴了过去。   谢逊只觉得手背碰上了温温软软的东西,问道:“莫离呀,你做什么呢?”   谢莫离心一慌,“噌”的抬起脸,“没,没有啊。”   他也没做什么坏事啊,怎么就觉得心虚呢?   谢莫离将被火烤的发烫的脸,往谢逊的腿上蹭了蹭,然后将自己的手抵到谢逊的嘴边,“义父,莫离舍不得咬你,那就你咬莫离一口好了。反正不管谁咬谁,我们就都可以永远不分开了。”   谢逊笑着孩子就是孩子,不管多聪明也会做傻事说傻话,他将谢莫离的胡搜包裹进自己的手里,笑道:“那义父也舍不得。乖,别闹了,早些睡吧。”   谢莫离皱了皱鼻子,不情不愿的闭上了眼睛。谢逊搓了搓谢莫离还是有些凉的手,虽然看不见,但是他想像的到谢莫离的现在的样子。   他摸了摸谢莫离的脸,“别耍小性子,好好睡。”   “莫离知道的嘛,义父也睡。”   “好,好。”   这一夜安稳宁静,至天明。   谢逊从没有放弃过从谢莫离回中原的念头,谢莫离知道,但是他不在乎。第一是要等转北风没那么容易,第二他还小,谢逊铁定不放心让他一个人离开。现在呀,他的义父除了盼着他额干爹干娘回来接他,可没有别的办法。   谢莫离边安心的住着,每天上山打猎下海摸鱼,就连殷素素采麻织布的本事他都学来了。更别说一手在殷素素耳濡目染之下的厨艺。   唯一的不足的就是他那小身板,怎么养都养不胖也就算了,两三年过去,谢逊一只手就能将他抱小娃娃似的抱起来。谢逊就叹气,说:“我说莫离呀,你这么就是不长个呢。这无忌十岁的时候都比你高啊,你看看你这都十三岁了。”   谢莫离听了之后抽抽嘴角,这个子不长怪他咯?他也想长高的好不好,可就是不行啊!   两个人没办法,谢逊就只好在功夫上对谢莫离更严苛些,当初张无忌累个半死才背下来的谢逊的那些武功口诀,谢莫离三两下就倒背如流。是真真意义上的那种一个字一个字的倒背回去。那时谢逊听了无语半晌,只能骂他,“小小年纪别搞歪门邪道,好好再背一遍。”   可是呢,张无忌三两下就能舞出来的武功招式,谢莫离来总是有形而无神,学不到位。谢逊没办法,只能让他苦练。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老法子起了作用,再两年下来谢莫离竟然长到谢逊的肩头了。   可惜这孩子个子长了,还是黏黏糊糊,没个外头那些少年的样。一天到晚粘着谢逊,时不时还能张着双手,喊:“义父,抱。”   这可真是头疼死谢逊了。胳膊一个使劲儿把小孩儿抱过来就开始说他,“多大了的人了啊。知不知道外面的孩子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在做什么了啊?”   谢莫离搂着谢逊的脖子蹭,委屈道:“义父,莫离蹲马步来着,腿抽筋了。”   谢逊:“......诶呀,好了好了。两个时辰,是够长的了,回去吃饭吧。”   “好嘞。”谢莫离飞快的回答。他搂着谢逊的脖子,“义父,我晚上有个惊喜要给你。”   谢逊笑了,一手屠龙刀一手抱着谢莫离,“哦,什么惊喜啊?”   谢莫离咯咯笑,卖关子道:“现在不能告诉你,到晚上你就知道了。”   谢逊大笑起来,“好,义父等着。”   海外孤岛之上,传来一大一小两道笑声。潮起潮落,春去冬来,亦不孤单。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就说甜不甜吧~~~ 下面高能预警哦~不适者就退散了吧~~嗯~这是一篇与介质以前写的文文风格相差很远的一篇, 然后喜欢的妹子就收藏品论吧~~~~   ☆、第六章 疯魔劫数,绝路      第六章 疯魔劫数,绝路   谢莫离将自己好不容易捣鼓出来的东西藏在背后,挪着步子到谢逊旁边坐下。虽然他知道义父看不到没错了,但是也好歹满足一下自己吧。   “义父,你闻闻,这是什么?”说着从背后献宝似的举到身前,还动手扇了扇。   谢逊愣住了,用力的嗅了一大口,“酒!”   谢逊一把夺过装酒的坛子,深吸了一口气,再抿一口。十多年不曾尝到酒的滋味可馋死他了,这一沾到酒的味道。就算这酒并不多好,也足够他开心。   谢莫离就看着谢逊开心的笑,谢逊笑,他也跟着笑。谢逊只顾着喝酒,谢莫离便在一边给他夹菜。   许是太久没喝酒,也没之前的酒量了,谢逊喝到一半就脸色通红。他揽过谢莫离,将酒坛子送到谢莫离的唇边,“来,莫离尝尝,男孩子,怎么能不会喝酒呢。”   谢莫离小小的抿了一口,辣味充斥着味蕾,有些呛。他小心的吞下去,这团小小的火就顺着滑到肚子里。   谢逊听谢莫离倒吸了一口凉气,又大笑起来,“再喝一口,大口大口的喝才有味道呢。”   谢莫离一向听话,谢逊说喝他就喝,况且他自己也觉得这酒的味道不错。一口下去,五脏六腑都暖暖的,吐出一口气,好像整个人都轻松下来。谢莫离又喝了一大口,结果刚吞下一半儿就喝呛着了。   谢逊好笑的拍谢莫离背,“没出息,这就呛着了。”   谢莫离咳嗽的耳朵脖子脸全红了。他泪眼朦胧的抬起头,一双墨色的眼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水雾,越显少年艳丽眉目。只可惜,无人见。   他坐回位子,拿过谢逊的酒又喝了一口,吞下去后反驳道:“才,才没有,刚刚那是意外。”   谢逊哈哈笑起来:“好,好。”   谢莫离瞬间抬头挺胸的将酒递还给谢逊。谢逊一顿饭都吃的很高兴,可就在一坛酒将尽的时候他突然脸色一变。   谢莫离一愣,立刻就往袖子掏药,拔腿就要跑。他与谢逊过的五年时间里,谢逊发病的次数不多,但每年总会有那么几次。谢莫离在要留下来的时候就想好了,只要谢逊一疯抬手就拿迷药糊一脸。   然而这一次,谢莫离手一抖头一晕,药粉就掉地上。等他好不容易头重脚轻的将东西从地上捡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那时候谢莫离聪明的小脑袋还是一团浆糊呢,就听见谢逊的怒吼声。   屠龙刀“唰唰”的挥着,每一下都带着强大的内力,整个山洞都抖动起来。谢莫离被晃得坐倒在地上,他手忙脚乱的爬到远离谢逊的一堆干草上。   他脑子迟钝的想着,该怎么过去,有或者将谢逊引过来,吹他一脸迷药。   那个时候,真是一塌糊涂。   谢莫离没想到两口酒就把自己给灌醉了,也不知道醉是怎样一种不受控制的感受。   他抓着药,喊着:“义父,义父,我是莫离啊。”   听到这样的声音,谢逊的动作一顿,脚步踉跄的走过来。就在两人相距不过两步的时候,谢莫离以为谢逊的疯病这么快就过去了,刚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义父。”   就见谢逊突然放下了屠龙刀,捂着头痛苦的嘶吼起来,他大声吼着“成昆,成昆!”   谢莫离忍着害怕,他扑过去抱住谢逊的腰。那时候他是真的稀里糊涂了。   其实张翠山说的不全对,人生难得是糊涂,可更难得的是在该糊涂的时候糊涂,该清醒的时候清醒过来。谢莫离只糊涂了这样一次,却害的自己的一生都活在无比的清醒理智之中。   他心疼,心疼这样痛苦的谢逊,他明知道这时候的谢逊什么话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但是他还是抱着他的腰。   谢莫离单手抱着谢逊,单手握住谢逊捂着头的手,一声声呼唤着,安慰着,“义父,义父,我是莫离呀。成昆不在这里,这里没有,等以后以后莫离长大了,莫离陪义父去了结这一段恩怨好不好,义父,你别这样了。”   谢逊双眼看不见,但熟悉的声音一声声回荡在耳边,他似乎在一片黑暗里看到了光。可下一刻又有更多的黑暗驱散他的光明。   谢逊大吼一声,一把掐住谢莫离的脖子,将他甩开。谢莫离摔在干草上,还好有干草缓冲一下知识后背有些疼,倒没有受什么重伤。谢莫离眼前一黑,被摔的脑子更加晕了。   而谢逊也因为醉的厉害,脚下不稳,一个趔趄摔倒下来。   谢莫离刚看得清东西,就见谢逊倒了下来,不偏不倚正正好压住了谢莫离。   谢莫离瞪大了眼,怔怔的望着突然就跟自己脸对脸的谢逊。两个人,两个离的那样近,近的他只要微微一抬头,就问,碰触到对方。粗重的喘息互相交织,炽热的温度扫过谢莫离的唇边。   那一刻有什么东西再脑子轰然炸开,炸的他粉身碎骨。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没有生火的洞穴唯有月光照得一丝光明。   谢莫离后来回想,觉得那时候的他只怕也是疯了。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疯了。   一个大疯子一个小疯子,小疯子永远跟着大疯子,这有什么不好啊?只是......如果大疯子不疯了,那小疯子该怎么办呢?大疯子的病治好了,那小疯子该怎么办?   那时候的谢莫离什么都没有想。他只是尊着自己那一刻朦胧的却生生的才长出一寸小小的芽儿的情意,小心的仰起了头。   他像是只初生的小崽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遵循着本能,小心的伸出艳红的舌,轻轻的舔了舔。   下一刻,便是雷霆骤雨,一生的轨迹就此偏离,一切都脱离了掌控。   谢逊猛地抱住谢莫离,按住谢莫离的后脑,一气吻了上去。   他的吻就如同他的人,热烈的像是一把火。灼烧着谢莫离,从上到下,烧成灰烬。   没有缱绻旖旎,有的只是滚烫的吻粗重的喘息,还有激烈的缠绵。   谢莫离颤抖着双手,勾住谢逊的脖子。他如同大海里的一叶小舟,随着名为谢逊的风浪摇晃来去。   唇齿纠缠见,谢莫离低低的喘息着,“唔哼......义父......退思......”   金毛狮王谢逊,字退思。   谢莫离的脑子一片模糊,只是稀里糊涂的模糊呢喃着。谢逊紧紧的将人带进自己的怀里,揉搓着纤细柔韧的腰肢。   “嗯......”谢莫离忍不住仰起头,谢逊的吻便顺着他的力道,从唇滑到下颌,再从下颚舔舐过修长的脖颈。最后在精致秀气的锁骨与肩窝之间流连。   这时谢莫离身上的衣裳早褪了个干净,谢逊粗糙的手掌摩擦过白皙细腻的皮肤,一路摩挲□□着谢莫离修长匀称的腿。最后一个用力抬了起来,谢莫离无意识的顺势将腿缠在谢逊的腰间。   清脆的少年的音色突然喑哑起来,带着从未有过的魅惑,其中却有难掩青涩。   “啊呵......疼......”他破碎的□□着,一直蒙在眼中的淡淡的水雾终于从眼角滑落。   谢莫离顺着谢逊的力道,不停的摇曳着。他双手挂在谢逊的脖子上,无意识的用力,腿却夹不住,谢逊似乎不耐放了。顺手全都捞了起来,再狠狠的压下去。   “......谢逊,嗯......谢逊......疼......”他哭着喊着,声音支离破碎,只是谢逊什么也不知道,他听不到,谢莫离哭着喊的谢逊,一声一声。   荒岛无人烟,谁又会想到,在这样的一个荒岛上正在上演这一幕荒唐。   谢莫离很疼,但是心中却隐隐觉得极痛快,极欢喜,好像得到了什么梦寐以求的东西。所以他纵然疼,却在尽力接纳着,一声又一声无意识的喊着。而在乱成一团的脑海里,在一塌糊涂的世界里,有什么东西越来越清楚越来越明白。   破碎的□□愈发妖娆,“谢逊......轻些......嗯哼......义父......”   浪潮阵阵,海风呼啸,月色凉凉。   谢莫离不知道天明之后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他不将什么道德伦常放在眼里,他也不在乎什么背德乱伦,他心里眼里满心满意都是一个谢逊而已。他想如果谢逊在乎别人的眼光的话,他可以一辈子不离开冰火岛,如果......如果谢逊死了,那么他们也是要死在一起葬在一起的,谢逊死了的话他就去陪他呀。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只要谢逊在谢莫离身边,那么谢莫离又怕什么呢。   只是他不明白这一夜糊涂对于谢逊来说代表了什么。这一场红尘梦,又怎么会是一句荒唐可以道得尽的。   谢莫离他只是晓得,谢莫离不会离开谢逊的。   义父,莫离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义父你在哪里莫离就跟你到哪里。义父......谢逊......我,莫离喜欢你。   谢莫离在一片光怪陆离中,明明浑身都没了力气,却还是紧紧的抱着谢逊,一刻也不曾放开。   他知道他不是醉了,他只是疯了,而已。   ☆、第七章 远离      第七章 远离   第二日,明晃晃的阳光照进洞来。谢莫离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很累。好像一刻不歇的练了十二时辰的剑术一样。浑身又酸又疼,谢莫离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床上爬下来。   一站到地上,谢莫离腿一哆嗦,差些就趴地上去了。他揉了揉涨疼的额头,望了一眼石洞,没看到谢逊的身影。但是原该狼藉满地的石洞里干草都已经被清理出去了,一桌子的碗筷也都整理不见了,就连他自己也被换了一身衣服,应该是洗过澡了。   谢莫离抿了抿干涩的唇,小心挪着步子去找自己之前配的药,好像有一个能缓解一下他现在头重脚轻的状态。他翻找出来闻了闻,就觉得脑子冷静了不少。   外头的太阳,看着已经是晌午了,初秋的日头还是很大的。   他踌躇着,昨夜他也不晓得义父发了多久的疯,现在又......又在想什么呢?   谢莫离咬着下唇。在岛上远离中原,来来回回也不过见了那么几个人,纵然知道什么世俗伦理什么道德伦常,却从未上心在乎过。昨夜的事情,他不后悔,他想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后悔的。   谢逊,对于谢莫离来说本来就是最特殊的存在。他这年纪正是初识情爱的时候,他也不大懂那种感情究竟该怎么去理解,但是他就是知道他谢莫离喜欢谢逊。   从名字开始,从小开始,从他在海上游回来,从他们朝夕相处的五年开始。他就喜欢了。   那谢逊呢?义父他,是怎么想的?义父和他不一样,义父是在中原长大的。但明教,不都是些离经叛道之徒,不将世俗礼法放在眼里之辈么。再说他们早已不在中原,他们可以一辈子都在这里,与世隔绝,过他们的日子。可这前提......是义父他,也喜欢他呀。   谢莫离深吸了口气。平复一下如鼓心跳,他给自己打气。他是年纪小,可到底该懂的一点事也是懂了一点的。他们之间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到了现在,他还怕什么呢?他找义父去。他去问问他。   莫离喜欢义父,那义父喜欢莫离么?   他想义父也该是喜欢他的吧。他们一同过了十五年,那么长的岁月,谢莫离的一生也不过十五年。义父待他这样好,他们两个人在这五年亲密无间相依为命。以前这样过,那以后也是一样过。义父他也是愿意的吧。   谢莫离在冰火岛的沙滩上找到了谢逊。谢逊抱着屠龙刀坐在沙子上,海风吹乱了他的金发。谢逊是个瞎子,谢莫离是没有办法在他的眼睛里找到任何情绪。但是谢莫离还是喜欢站在谢逊的面前,仰着头,面对面同他说话。   “义父。”谢莫离坐到谢逊的身边,意料之中的疼。他小心的叫了一声,嗓子沙哑。他顿了顿,发现谢逊还是抱着刀好像眺望远方,完全没有发现他。   谢莫离清了清嗓子,又叫了一声,“义父。”   谢逊的身体猛的一僵。   谢莫离愣愣的看着谢逊忽然站起来,走远了几步。   义父是在躲着他。意识到这一点,谢莫离心口一缩,有些喘不过气来。   “义父?”谢逊站起来,谢莫离也跟着站起来。   一共三声,他唤了他三声义父。   谢逊抱着屠龙刀的手都颤抖起来。或许这个时候,他该庆幸他是个瞎子,所以他看不见谢莫离颈边的吻痕与掐出来的青紫色的痕迹。   当然,他也永远看不到谢莫离的眼神。   不论是以前的春风孺慕,还是现在的情意缠绵,又或者以后的......眼泪。谢逊,都看不见。   谢逊沉默了很久,才开口,他说:“......莫离,你走吧,到中原去。”   谢莫离是发愣,似乎来没有明白过来谢逊究竟是什么意思。   好半晌才低低问了一句,“为什么?”   谢逊用力的抱紧了怀里的刀,吼道:“莫离,义父是个疯子,义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疯,就会做一些自己都没有办法控制的事情。”   然后他又镇静了下来,两个人隔着五步的距离。谢莫离听他说:“昨天晚上......昨天晚上,义父,义父就发疯了。你......”   谢莫离突然打断谢逊的话,他很冷静,条理清楚,吐字清晰的道:“我可以保护我自己。昨天我根本就没有反抗。我如果想依旧可以用药迷晕你。可我不愿意,我喜欢义父,昨天也是我先开始,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义父,你不用担心以后你再发病会伤害我的。我们两个人在岛上五年,以前那么多次我都好好的。   这一次我只是突然发现我喜欢你。不是义子对义父的喜欢。当然,亲情有但也有......风花雪月。”   谢莫离咬着唇,小心的走上前两步,仰着头认真的道:“你若要说我喝醉了,你发病了,一切都是意外,都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那我也要说,既然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想法,那么我也想问问你的想法。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义父的。我要陪义父一起,义父去哪里,莫离就在哪里。你若留在岛上,那莫离一辈子都不会离开这里的。”   海风萧萧,海浪涛涛。谢逊呆在原地。他自责懊悔了一日,他想他无意识之中竟然对莫离做了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他想起了成昆,想起了他一家的惨剧,他所作所为同成昆有什么区别!他比成昆更加不可饶恕!   莫离是他从小看大的孩子,是他的义子。他爱着疼着,想要努力爱护的孩子,他心头的宝贝。可他居然对他做了那样可怕的事情,莫离还小。他怕莫离会恨他,他怕莫离会厌恶他,他怕呀!他想了那么多,想要道歉,想要离开他。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莫离竟然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字字句句宛若一阵惊雷在脑海中炸响,炸得就连天地都昏暗崩溃。炸得谢逊的世界支离破碎,好像看到了成昆一点一点的杀死他的妻子他的父母还有他的孩子,他还在襁褓的孩子。   满目的猩红中,他看到一个少年,他不清楚他的面貌,他只能模糊的猜测大约有他肩膀那么高,十五岁,脸颊上还有一点褪不下的婴儿肥。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哦,还有略薄的含笑的嘴唇。   他的莫离他的孩子,那个从海中飘来的婴儿,一点点的长大变成中水中游来,照顾他相依为命,说永远不分离的孩子,居然会变成这样。藏着这样肮脏的,不容于世俗的心思!   霎时间,小小的俊秀少年的眉目都变得可憎起来,面目全非!   谢逊抱着刀,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来,好像在压抑着什么。他嘴唇嗫动,面无血色。   谢逊一直没说话,谢莫离心上也是七上八下的。他张大了眼睛,眼巴巴的看着谢逊,迟疑的伸出手握住谢逊的,突然语无伦次起来,“义父,莫离知道义父有妻子呢。莫离也不知道喜欢你,该怎么办。   但是外面的人是怎么想我不在乎,我想义父也不会在乎。我就想和义父一辈子都在一起。那个......义父,你说过我们一辈子也不要分开的,就算义父以后不再了,那莫离也要跟着的。上穷碧落下黄泉,莫离都不会离开你的。”   那样动听的话,那样稚嫩而干净的情意。他说着他的情深,他的爱恋,他心中最神圣至高无上的存在。一颗跳动的真心毫无保留的交出去。纵然他现在还不太明白,那种爱恋。   可听在谢逊耳朵里,却如同奇耻大辱。他们这算什么!他的义子,居然有一天对着他说这样大逆不道惊世骇俗的话!他们之间的感情,突然变得不堪起来。他竟然将他们的感情同这种......这种恶心的东西联系起来。曾经那些美好的回忆,都变得不堪回首!   终于,谢逊再压抑不住。一把挥开谢莫离的手。   “啪。”清脆的巴掌声。   谢莫离跌倒在地上,脑中片刻的空白,好半天才捂住已经肿起来火辣辣疼的脸。明白过来,谢逊打了他一巴掌。   其实这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是长辈,被自己的义父打一下他又是个男孩子,那个男孩子小时候没被揍过。看看张无忌,谢逊打的时候可就没留过情。只是谢莫离,他从小到大是谢逊第一次打他。也是他从小到大的第一次。   谢莫离迷茫的抬起头,看着气得胸口剧烈的起伏,似乎下一刻就要将他捞起来再好好打一顿的谢逊。满眼的迷茫,像是初生的小猫儿,懵懵懂懂。   “义父?”他轻颤着眼睫,“是莫离哪里说错了?是不是提到你的妻子,让你难过了?”谢莫离艰难的爬起来,“那莫离道歉,莫离说错话了,义父你别生气,莫离改了以后不会了。”   谢逊的一巴掌将谢莫离打懵了,说话愈发小心翼翼。   谢逊胸口一痛。莫离还小,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他一直都在这远离人烟的冰火岛上,接触的也就他们几个人,这五年来更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从小聪明乖巧,这次只是他这个年纪刚是对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感到好奇的时候。他只是一时的冲动而已。   是了,是了。谢逊脚步有些踉跄的又后退了两步。海边涨潮了,谢逊一脚踩进水里,有些凉。该让莫离出去了,莫离该回中原了,一旦他回了中原,见得多了,自然就明白了。   谢逊强撑着,教导道:“莫离啊,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懂,义父不怪你。以后这件事情就不要再说了,竹筏,早都已经准备好了,一等北风到你就回中原吧。”   “我不要。”谢莫离一听摇着头,或许便是那一句聪明吧。他听懂了谢逊话中之意,追着谢逊抓住谢逊的袖子,“义父,莫离喜欢你。莫离不会离开你的。你不喜欢莫离,那没有关系呀。你就让莫离陪着你,像以前一样。莫离会乖会听话,莫离只想陪着义父啊!”   “莫离你还小!你都没有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中原很大,外面比这里繁华热闹,你会遇到很多的人很多的事情。如果这一辈子你都在冰火岛,外面你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你会后悔。道了外面就会知道,冰火岛是一个多么荒凉的地方。出去了你就不会想要回来了!”谢逊大吼道。   谢莫离憋着一口气大声道:“我不会。我一定会想要回来的。”   “那是现在,再十年,二十年你就不会这样想了。你说你不会,那就证明给义父看。”谢逊到底是老江湖吧,纵然心乱如麻,还是能够三两句话将谢莫离绕了进去。   在谢莫离呆愣的时间里,脱身离去。谢莫离怔怔的看着谢逊离去的背影,紧抿着唇,突然觉得委屈又觉得很难过。他晓得了,谢逊他不喜欢他呢,就连回到以前的样子谢逊都不肯了。   义父,他套他话,他要他出去。他不像他那样喜欢他。义父,他生气了。他会不会,不要莫离了。   他失魂落魄的走,回过神来已经走到了姻缘石上。一片空旷的乱石堆,面对的恰好是一座海上火山。谢莫离微微颤抖着唇,缓缓蹲下来,双手抱住膝。   喃喃着,“义父,你为什么不喜欢莫离呢?你明明最喜欢莫离了呀。你说干爹干娘在这孤岛上结了良缘,是件好事情。那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呢?因为你是我的义父,还是因为莫离是个男孩子,还是你觉得莫离不懂只是一时的糊涂了呢?”   大风吹散了他的呢喃,海浪掩埋了他的声音。谢莫离觉得脸上凉凉的痒痒的,胡乱拿手抹了抹。他脑子里想的太多,他隐约猜着,恍惚着好像明白了过来。   张翠山和殷素素说,莫离太过聪明,什么事情总是想的明明白白。他没有离开过冰火岛,却在长辈的口中了解了许多的事情。只可惜,他知道别人的想法,可谢逊在乎的却不是谢莫离所在乎的。   他唯一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谢逊。他只想要喜欢谢逊,可能谢逊不喜欢他,但是他们还是可以在一起啊。一辈子都在一起,永不分开。北风义父等了十年才一次,他还有很长的时间,况且就算北风来了,他是就算死也不要离开的,时间可以慢慢磨呀。说不定磨着磨着,他们就是一辈子了呢。   他想的这样简单。却未想到谢逊会那样坚决的......抛弃了他。   就在他下定决心站起来的时候。谢逊突然点了他的穴道,将他放到了木筏上。谢莫离眼睁睁的看着谢逊将木筏放到水中,然后一掌将他推远。   转北风了。秋天了,很凉。一切,都是那样的巧合。   谢莫离不可置信的望着谢逊的背影越来越远。是的,背影。谢逊转过头,不犹豫的离开了。   谢莫离被点了哑穴,又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望着。心口有什么东西裂开了,很疼。义父,你不是说过的么。一个大疯子一个小疯子,我们永远都不分开的。你生莫离的气了,你可以揍莫离一顿,骂一顿,莫离没有关系的呀。你怎么可以就这样将莫离推开了么。   谢莫离睁大这眼睛,眨也不眨一下,海风呼啸着,吹落了无声落下的眼泪。义父,你说话不算话。你骗莫离。义父,是大骗子。   义父,莫离错了,义父,莫离再也不说让你生气的话了。义父,你不要,抛下我……   冰火岛在他无声的祈求里依旧越来越远。他的家,他心上的人,都看不到了。      ☆、第八章 身世      第八章 身世   谢莫离的穴道不过两盏茶时辰便自动解开。一个人漂泊在海上,无所依凭是什么滋味?谢莫离只是想到了浮萍。他想回去,只是木筏顺着风,他回不去。   半路上他遇到了船队,被船队上的人救了上去。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出来张翠山一家及义父以外的人。   而七个月后,他历尽艰难来到了少林寺。   人生,当真奇妙。   当初他被一张木筏送到了冰火岛,如今他在冰火岛又是一张木筏让他见到了他的母亲。一个断了双腿,一辈子就为了一个答案活着的女人。   她说她叫苏沁,她说她当初被他父亲的妻子追杀着,断了一双腿,不得已之下才将他放在竹筏上希望有人能救他。她说,她一直在这船上,在等他的父亲来找她。   谢莫离摸了摸左耳边的红痣,苏沁的耳边也有一颗。他听他的母亲说,他有六分长得像她年轻的时候。她想让他去找一个叫黎墨晨的男人,他的亲生父亲。他打听到,黎墨晨在十五年前,出家了。   谢莫离望着少林寺高大巍峨的大门。他上前刚握住门环,还没来得及叩门,便听见一个温润的声音,好似春风拂过青山的斯文如玉。   “小友,来我少林可有要事?”   谢莫离回头,只见一个素色僧衣的僧人单手合十,拾级而上,背上还背着两捆柴火。面目斯文,眉目温和,约是不惑之年。   谢莫离等那个僧人在面前站定后,行了一个礼,道:“家中长辈托付,来寻一个人。不知大师发号,可认得一个名叫黎墨晨的人?”   圆同一惊,压下心中震动,温声道:“贫僧法号圆同。至于寻人......小友怕是找寻错了,寺中并无一位黎姓施主。”   谢莫离闻言,打量了他两眼。圆同垂下眸,唇边含着微微的笑。   “有一个人等了他十五年,她想见黎墨晨最后一面。”谢莫离将鬓边的碎发撩到耳后,露出那一颗小小的红痣,“我的母亲叫苏沁,黎墨晨是我的父亲。我娘在十五年前被我父亲的妻子雇的杀手伤了双腿,艰难的生下我又伤了生体。   她一直漂在海上,在船里,倒不是要找我。而是,她在等,等那个男人来找她。她怕她换了地方,那个男人会找不到她。现在她命不久矣,我又恰好遇见了她,到底她给了她一条命,我要还恩,帮她找到那个男人去见她一面。”   谢莫离平平淡淡的叙述着,却让圆同的面色一点点苍白起来。   谢莫离歪着头,低笑一声,“她的眼里不过一个当初一场醉酒,一夜糊涂的男人。那个男人有妻有子,不过是被她倾城容貌所蛊惑罢了。只是,她没有想到这样便有了我。她本来想用我做与你相守的筹码,谁想到你的妻子竟这样厉害呢?”   “小施主......”圆同合十的手上挂着的佛珠发出细碎的声响。他的手是在颤抖么?   谢莫离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我母亲给我取得名字叫黎离。这少林寺中当然没有一个姓黎的施主,因为他早在十五年前就出家了。我对你为什么出家没有兴趣,也不用否认了。出家人么,不能说谎的。我在苏沁的房间里见过你的画像。虽然匆匆十五年,但我大概猜得出来。   我想知道我的父亲母亲究竟是怎样的一段缘分,母亲她......有些说不清话了,父亲可否同我说说?当然,我更希望我们是在去见我母亲的路上,边走边说。”   谢莫离一大通话说下来,连给圆同插嘴的机会都没有。直到他将想说的都说完了,淡淡的看着他。   圆同沉默了,他一直垂着眸,不言不语。   谢莫离见他这般,道:“她是个将死的人,你应该晓得她修炼毒功侵蚀了她的身体不说,当初受伤也是颇重,等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她只不过是想再见你一面,以后你要作何也都与她没有关系了。你若要斩断红尘的缘分,那么大师,我还有一个名字姓谢,名莫离,与你也没有什么关系。你可放心。”   圆同身形一颤,半晌才道:“我,并无此意。”   他似乎是历经了太多的沧桑变更,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逃避,到底不是解决的办法。我已经逃了十五年,如今你来,许便是给我一个机会吧。一切皆是因果。你唤黎离,我便称你一声阿离吧。你且在此等我片刻,我去去便回。”   这个男人,有着吸引女人的资本。谢莫离见他一举一动皆有如玉的温润姿态。言语之间,斯文有礼。周身气质,便是君子翩翩,“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就是这样的男人吧。   谢莫离点头答应了。   他约在门外等了半个时辰,圆同便背着包袱来了。他的手中还有一件披风,他将披风给谢莫离系好,微笑道:“我同主持师兄说明,才好随你去。现今还是初春,虽说这个时辰并不大冷,但再过一个时辰便不好说了。这是我之前所用,给你还大了些,先用一用吧。”   他似乎已经收拾好了心情,谢莫离自己拢了拢披风,问他:“那你呢?”   圆同身上不过只穿了一件有些单薄的棉衣,也不怕冷。   圆同笑了,他揉了揉谢莫离的头,“我休息少林至阳内力,自然是不怕的。我们走吧,再不走,天晚了,我们可就要宿在少林寺了。”   谢莫离也抿唇笑了一下。“父亲,你很风趣啊。”   圆同拍了拍的肩膀率先往山下走,谢莫离跟上去,听他说:“阿离,有时候笑也是一种习惯。”   谢莫离一默。他想这个男人这十五年过得也并不好。   ......   “可以同我说说你们的故事了么?”晚上,他们为了多赶一点路,错过了客栈,便宿在了树林里。   生了堆火,两个人靠着一颗大树坐在一起吃干粮。   圆同递了个水囊给了谢莫离,“你,不妨同我说一说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谢莫离握着水囊的一僵,火光映照着白皙的皮肤,却没有染上一丝暖色。有些痛苦不是时间可以抹去的,纵然在他经历的时候在他知道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年多。   “我怕我说多了会出事呢。”谢莫离道,“父亲,我只能告诉你,我遇见了一些很好的人。他们对我很好,将我当亲生一样。这些年,我过得很开心。”   圆同没想到谢莫离会这样回答,微笑了一笑,便也揭过,不为难谢莫离。   “既然不能说那便不说,只要你这些年过得好也就是了。”   谢莫离应了一声,问:“那父亲与母亲的故事可以说么?”   圆同斟酌了片刻,低叹了口气。将他与苏沁的纠葛娓娓道来。   夜风吹落树梢叶,簌簌落叶之声,颇有岁月萧索之意。   总的来说,便是正派少侠在不知道魔教妖女的身份的时候救了妖女一命。而女子一见倾心,之后几次偶遇之下,两人成了相交好友。可公子已有青梅竹马的结发妻子,妖女知晓之后竟故意骗公子出来,在酒中下了药,一夜醉酒。   之后便是公子的妻子发现了两人在船上的房间慌张起身的一幕了。妖女原就是算计好了的。她知道公子是正人君子,若是碰了她定会对她负责,然后让他妻子看到这一幕逼走他的妻子。只是她没有算到的是公子竟然不惜出家也不愿娶她,而公子的妻子更是恨她入骨不惜血本,雇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各路杀手一路追杀。   她从海上一路逃,想寻公子无路杀手在路上更加紧逼,又无法只好逃回到海上。之后便是在海上的最后一战,她将刚出生孩子放到竹筏上送走,而她自己诈死骗过了杀手。而公子的结发妻子也在几年之后郁郁而亡。妖女躲藏在海上一直等,等那个公子回来。因为他曾与她约好,月圆海上舟,不见不散。   这样一个故事,被谢莫离整理出来,他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那你有没有一瞬间对她动过心呢?”   圆同回首不堪往事,微合双眼,苦涩的勾着唇,“我以为你会问我是否恨她。”   “爱一个人的话,还会恨么?”谢莫离困惑的问。“你如果对她动过心,怎么会舍得恨呢?”   圆同摇了摇头,目中悲凉,“阿离,爱极亦会生恨的。你没有爱过人,不晓得爱上一个人是什么味道的。我同若素还是襁褓的时候就在互相挠脸了,一直到长大,到成亲。虽也有小打小闹,但一直是甜的,一直是爱的。但后来她还不是恨我入骨么。”   谢莫离双手抱着膝盖,他不自禁的握拳抵在胸口,爱一个人也还会舍得恨他么?   “那你......恨她么?如果照你所言,她毁你一生幸福还间接的害死了你爱的女子。如果是我的话,若有些对我心上的那个人不利,不管他是谁我都不会放过的。”   树影婆娑,一阵风来吹散乌云,露出了月色的一角。   圆同道了一声佛号,“若是恨,我又何必随你去见她呢。若是不恨,那也是骗人的。我参了十五年的禅,再多的爱恨也都该看淡了。”   谢莫离低头不语。   圆同又笑了,拍了拍谢莫离的肩膀,道:“你这样的年纪还没有那么多的恩怨情仇贪嗔痴迷,最该是年少轻狂恣意江湖的时候。别想那么多,先休息吧。”   “你们这些长辈是不是都爱动手动脚的。”谢莫离望了一眼圆同的手,偏头问道。   圆同一愣,似是没想到他回问这样的问题。   谢莫离支着下巴,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莞尔一笑,道:“我干爹和义父都喜欢这样。摸摸头又拍拍肩的,看我现在都长不高呢。”   夜风吹拂起谢莫离打理的整整齐齐的长发。圆同看着下巴尖俏,眉目艳丽,一笑间左边竟还有一个浅浅的梨涡的小小少年。   那一刻心中万般酸楚亦消散不少,他搂过谢莫离的肩膀,笑了,颊边亦有一个梨涡,他道:“那说明他们是真的疼爱你。只有爱你的人才会不经意间做出亲密的神态。”   “那你......也一样么?”   “我也一样。”圆同叹息一般,轻轻的声音很快就散在风中。   谢莫离的舌尖顶了顶唇内侧,眼中眸光一闪,“就算我的出生代表了你这一生痛苦的开始么?我的身上不止留着你的血,我的到来原本就不是你想要的。不过是机关算尽的手段。”   圆同一个没忍住,对着这孩子脑袋就是一下。谢莫离捂住头瞧他,圆同无奈道:“小孩子家家不要想那么多。”说着他又叹了一口气,道,“那些事情与你都没有关系,你是无辜的。何况,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不知道你的出生,也没有看到你的长大。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可吓了好大一跳。”   谢莫离眸子往上一抬,“我可没看出来,你有那么大的表情。”   圆同哈哈一笑。   两个人一路上相处愈发和谐。不时说笑两句,愈发亲近。   父与子。   谢莫离想起当初同张翠山的一番谈话。他想,纵然现在圆同的地位与张翠山一家与义父还有些差距,但是他不介意拍在除此之外所有人的前头。 作者有话要说:  温柔的黎粑粑~~   ☆、第九章 送别,爱恨      第九章送别,爱恨   半个月后谢莫离与圆同到了海边。谢莫离指着停泊在海港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搜小木船道:“她在那里等你,跟我来。”   圆同颔首。   走到船上,里面空空荡荡的,船工都上了岸回家休息了。每天都会有人将吃的用的按时送到苏沁的房间里。眼看着已经要到最下层,苏沁的房门口了。谢莫离忽然拉住了圆同的袖子。圆同疑惑的停下脚步,目中含着清浅的温柔纵容。   “阿离,怎么了?”   谢莫离犹豫了片刻,还是道:“你当真淡忘了么?此刻心绪可还平稳?我不晓得念经参禅究竟有多大的力量。但是我觉得若是真的爱极一个人是淡忘不了的。   时间没有办法将爱恨冲淡,反而越积越浓。小小的伤口你不理会它,它自己就会愈合,连道疤都不会留下。   可若是一道伤口太深了,你不好好的对症下药的话,伤会越来越严重,不是时间长到化脓了,就是血流干了。”   圆同摇头,他这孩子究竟是样养的,怎么被养出来的。聪明伶俐,原该是好事。可他这孩子所思所想太多了,还颇有种通透聪慧看透世间的感觉。但又因他年岁尚小,似乎对世间事还没有够多的经历,便处在一种似懂非懂的状态,行为处事有些偏颇了。   “你如此想便是入了执了。不会随时间淡去的不是爱恨,是执念。”   “情到深处早已经成了身体血液的一部分。若是不爱那个人了又与将心硬生生的挖出来有什么区别?”谢莫离不赞同道。   圆同笑着将手中的佛珠放在了谢莫离的手中,“说得你好像爱过一个人一样。阿离啊,你这是要同一个和尚辩禅么?我是一个和尚,你倒要与我说这人世间的风花雪月爱恨缠绵不成?”   谢莫离一默。   却听圆同没有声音只有气息的道:“何况,看淡不是不爱啊。”   只是在身体里,或许连自己都不晓得在哪里了吧。像是将一点墨滴入一片大海。圆同想着,手中揉了揉谢莫离的头,道:“你在外面等着,我自己进去。”   谢莫离看着圆同修长的手轻轻一推,推开了那扇旧木门。那个女人等了半辈子,就是等着圆同将那扇门推开。   圆同的身影消失在开启又合上的门上。   谢莫离低声自语,“其实,你对她也并非全无情谊。只是不是男女之情。可她爱惨了你。行差踏错为你,十五年等待也是为了你。你觉得恨,又觉得她......可怜吧。说到底,爹,你还是太良善了。”   谢莫离依靠着墙望着头顶上的木板出神。他想了很多,想了他和谢逊,想了黎墨晨和苏沁,也想了张翠山、殷素素和张无忌。   突然房间里传来的瓦罐破碎之声惊醒了谢莫离。谢莫离两步走到门口听到里面传来的争执之声,连忙推开门进去。   里面凳子桌子早就碎了一地,一个黑衣黑裙的女子妆容艳丽,颜色倾城,因常年未见光皮肤白的诡异,不像个人没人反而像是只艳鬼了。她此刻坐在轮椅上,脚边全是桌椅残骸。谢莫离听到她嘶吼着,“黎墨晨,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就一点点,就那么一瞬间。”   圆同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施主,凭僧法海圆同,这里没有黎墨晨。”   那一刻,谢莫离想苏沁怕是已经疯了。他看着苏沁听到之后突然安静下来,好像失了魂魄,成了一具空空的躯壳。只是这具躯壳,她的眼睛簌簌的,落下一滴滴的眼泪。空茫的眼睛里,一颗颗眼泪坠落破碎。   谢莫离走到站在墙边的圆同身边,心中竟也是一片悲凉,“爹,你其实还是恨娘的吧。”是肯定,而不是疑问。   圆同望向他,眼中全是沉重的悲凄。他只望了谢莫离一眼,便闭上了。他对着苏沁道:“此事已了,贫僧已是身外之人,再不沾红尘中事。就此告辞了。”   谢莫离没有想到,方才还温文儒雅如春风过港的人与苏沁一见会变成这样。他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却见苏沁一听到圆同的话突然好似又有了魂魄。   她目眦欲裂,“我不,我不许你走。”她五指成爪,一把将谢莫离吸了过去。圆同没来得及拉住他,眼看苏沁一把掐住谢莫离的脖子。   谢莫离呼吸困难双手掰着苏沁的手,双眉紧蹙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圆同着急,不晓得这女人又要发什么疯。   “苏沁,你做什么?那是你的孩子。”圆同想去抢,奈何谢莫离在她手里又不敢轻举妄动。“你先放下阿离,我们再谈。”   苏沁“噗”的笑了,可眼中却有更多的泪落下来。如同雨,又如同那一颗伤痕累累不停沁出血的心。   “哈哈哈啊......墨晨啊,你看,他都比我重啊。他是我的儿子,可显然你将他看得更重啊。为什么,为什么你恨我却对他好。谈谈,我们谈什么?你不爱我啊,哈哈,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苏沁眼露疯狂之色,声音嘶哑如野兽悲鸣,那将死时绝望的咆哮。   谢莫离已经是脸色通红,他忍不住将袖中的毒针扣在指间,只是犹豫着下不了手。   恰在此时圆同也觉谢莫离不好,要强行夺人的时候。苏沁突然放开了谢莫离的脖子,手一起一落扯住谢莫离的左手腕,眼中黑沉沉的全无一丝光亮。   “你不是说你是身外的人,不在红尘中了。那这个儿子怎么样了,又与你何干呢?我就要让你看看,看看他是怎么痛苦的死的。”   圆同一惊,却来不及抢人只的一手抓住谢莫离的另一只手。谢莫离直觉手腕一痛,一股森冷的内力顺着手腕的筋脉直冲进谢莫离的筋脉。   谢莫离顺了口气,手指一紧。一点疼一点冷,他不知道苏沁要做什么。只是那种眼神让他不寒而栗。   圆同一手握着谢莫离的手,另一手运力正要断开苏沁抓住谢莫离的手腕的手,却突然内力一滞。   谢莫离痛呼出声,另一股至阳内力顺着他右手经脉不受控制的冲入体内。两股截然不同的内力冲撞之下谢莫离的身体瞬间如同尖刀不停的扎着筋脉。谢莫离瞬间惨白了脸,冷汗如雨。   “苏沁!你做了什么?”圆同想要抽回手,可手就是吸附在谢莫离的手上,至阳至刚的内力源源不断的送入谢莫离的体内。   谢莫离无力的跪坐在地,两只手被无法控制的力道紧紧的拉着,截然不同的两道内力在他的身体里面肆虐,横冲直撞像是在他的经脉里打架,不将他身体撕碎冲出去就绝不停下。他发狠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只是忍住了呻吟,却止不住呕上来的鲜血溢出紧咬的牙关。   汗水打湿了他的眼睛,刺痛了神经。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已经过了一天又或者其实不过几息之间,隐约听见圆同喊道:“这样下去死的是会你自己,你内力不如我,这样比拼根本没有意义。”   经脉里灼热的内力似乎温顺了些,可能是圆通已经在尝试控制了。只是谢莫离痛的意识混乱,没一刻便彻底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房间已经被收拾赶紧,身边只有一个圆同在调戏打坐,而苏沁......   圆同告诉他,已经死了,他和一些船工将她葬了。谢莫离听后,只是默然。   圆同说,苏沁将她数十年的内力尽数传给了他,又吸取了自己与之相当的数十年的内力,现在谢莫离的身体里相当于有约一甲子的内力。只是二股内力截然相反,若非谢莫离学习的是武当派的心法,只怕当时就要爆体而亡了。因武当武学至柔至刚,太极阴阳相辅相成,所以两股内力才能暂时在他身体里共存。   谢莫离必须同时控制两股内力在慢慢化为自己的第三股内力,并且保持它们之间微妙的平衡。一旦平衡被打破,谢莫离的性命便在顷刻了。而就算他将内力的平衡维持的很好,一阴一阳的内力共存于他的体内,对于他的身体也是极大的伤害,只怕他年寿难永。   圆同问他,现在恨不恨苏沁。谢莫离摇了摇头。他不恨她,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很可怜。她明明那么寂寞那么绝望,恨不得让他们全都陪着她一块死了,那至少她也算求仁得仁,死的没有那么寂寞。可偏偏她用这种方法,不给自己留一条活路,却给了圆同与自己选择。是死是活,她交给了上天,交给了他们。   当然,这并非谢莫离不恨她最重要的理由。到底他算不上什么大善人,到底苏沁害他不少,但是他曾说过性命恩情他要还,那么现在他觉得自己大概还了不少了。而恨这个字,谢莫离觉得自己难以体会吧。   之后的日子圆同就开始教他如何维持内力的之间的平衡,还教了谢莫离不少他家族的功夫与少林口诀。原本少林口诀是不能外传的。只是圆同将死之人,谢莫离的身体里又是少林的内功,不得已而为之。谢莫离也晓得,不会显露出去。   只是圆同大部分的内力全强行被吸进了谢莫离的体内,自己也难有几个月的时间,却一直为谢莫离之事劳心劳力。谢莫离翻找到了苏沁的一些武学医术毒经,想找到为圆同续命的方法。而圆同自己却没有那许多在意,他说这人世间他也没什么留恋的了。   谢莫离问他,未了的心愿可有,称还有时间去了了自己的心愿。圆同笑了,还是那样轻轻浅浅如春风过港,有似乎更加的轻松了一些。他说有,就是你了。   圆同圆寂的时候是个晴好的天,圆同告诉他自己已经传信给了少林便不回去了,少林的人是要火葬的。他让谢莫离不用走远,就在这个地方将他一把火烧了,也不用管骨灰,就让它随风散了吧。这样任何想去的地方他都可以去,随着风将以前的地方都走一遍。   圆同还说了很多,大部分都是关于苏沁的。是苏沁,十五年前的那个苏沁。   圆同说在黎墨晨眼中的苏沁是一身大红衣裙,笑起来温温柔柔的小大夫。是的,大夫。   一个衣裙艳丽却不点花黄不梳繁琐长发的温柔姑娘。苏沁最喜欢大红的衣裙,背上背着药篓子,竹篓上挂着一枚小小的医铃。整日里走街串巷,一枚医铃伶仃当啷的响着,大红的广袖随着风起伏飘摇,随意一根发带束起的长发柔顺的贴在颊边。   她不张扬不任性,小小的年纪不怕脏不怕累,有病她就治,不管是什么人。就连路边的乞丐都给出一个和和气气的笑脸,把脉熬药,人家付不起药钱,她便说那便帮一个人吧,你们帮一个人便算是还我的药钱了。你看,这样好的一个姑娘。   向来医毒不分家,这姑娘对平民小百姓有多和善,对江湖败类就有多可恶。所谓妖女,不是她心地恶毒,只是她学的功夫不为那些武林正道所容而已。只是她的行事作风被正道中人看轻,打上了邪魔外道而已。   她若是遇见看不顺眼的江湖人,什么撒点药粉让他们痒一痒笑一笑都是小事,有些时候断手断脚穿肠烂肚也干过。人呐,当真是千百种模样。   他记得原来这样清楚。   谢莫离一把火送走了自己的父亲。   那一日,阳光灿烂,云淡风轻。像极了圆同唇角的那一抹笑。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紫幽汝雪的地雷~~ 然后喜欢大叔攻什么的我会说么~~【贱贱的挑眉】狮王威武~~   ☆、第十章 三年      第十章三年   三年有多长?   长到谢莫离已长成了一位翩翩少年郎,接手了苏沁留下的船坞码头与各类事物。只是大掌柜依旧是原来帮助苏沁打量各类船工与船只租用的那一位,他也不过在后头当了个少主人。   这三年他知道了很多事,也明白了原来尘世之中的人的想法与他是这般的不同。他恍惚忆起那一日酒醉后谢逊的眼神,豁然明白了他的想法。   原来,他的喜欢,在他的眼里那样......不堪......   义父一生悲惨,皆是成昆所害。而成昆差些欺负了义父的妻子呢,有以此为□□,义父失去了他的妻子他的父亲他的母亲还有他最爱的儿子。   义父恨极了成昆,所谓背德乱伦他也一定痛恨,莫离想他不想让义父伤心难过更不愿意义父他......恨他厌恶他。所以,他可以藏起来,告诉自己不喜欢了,时间会教会他将一腔的爱慕掩藏。纵使,心底隐隐的很不甘心。   他也爱上了喝酒。抿上几许,以前是几口就迷迷糊糊可以放纵了,现在约莫半坛子也够他休息片刻后,再学着将谢逊藏进心底的深处。   他每夜大概都要喝上些许,不然睡不着的。夜里,总会听见干娘的声音,她对无忌说:“这些人,你都要牢牢的记住。但是别心急着报仇,要慢慢的等下去,只不过一个都不要放过。”   时隔五年,他才晓得他记挂着的,放在心上珍之重之的人早在五年前竟就这样离开了,带着痛苦而又无奈的眼泪,活生生被人逼死。教他习武给他将这人世间许许多多的道理,告诉他要心存善意以助人的干爹自刎于武当山。他甚至不敢想,那个笑着抱着他,将他当做亲生孩子一般养育的美丽女子落着泪望着丈夫,一边笑着一边落泪将冰冷的长剑送进自己的身体里,最后倒在已经失去了温度的怀抱里时会是什么模样的。   他一直在找无忌,想着法子建了客栈,四处打听消息,可几年下来一无所获。   你问他恨不恨。他大概会说不恨的。   他没有感觉到怨恨,他只是难过悲伤。他一面找着无忌,一面也找着那些逼上武当山的人。里面有少林寺的人。   他到圆同的坟前扣了三个响头,那是一座衣冠冢,就在苏沁的墓碑旁边。他想干娘说过那些人一个都不要放过,那么他就要该做到,他找不到无忌,但是无忌的那一部分他也双倍的一起做到。   “爹,我不奢望你不怪我,但是人生在世总是在做各种各样的选择。少林我现在不会动,便留到最后吧。我学了娘了的毒经,内力也不会再失衡了,这些也不晓得你是开心还是......我很抱歉,但是我绝对不会使用少林的功夫你放心,面对少林时你的功夫我也一概不会用的。事情完成之后,我会将少林的内力都散了,你且放心。   你曾说小小年纪怎么弄的好像爱过谁一样。我想我确是爱的。只是他,不喜欢。我至今不晓得恨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这大概算是你喜欢的唯一一件好事了。我厌恶,却不恨。   这几个月我会出海一趟,去看看......义父。我三年没有回去,义父一个人眼睛又不好,一定过得不开心。我去陪陪他,安他的心,也让他不必再为我的事记挂。干爹干娘再加一个成昆,事了之后我会回去,永不再出。”   说着谢莫离将手中最后一点纸钱分成两份,风别放入苏沁与圆同的墓碑前的火堆里,又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响头。   “那时候三柱清香,还有供奉你们记得到那里去啊。那里很美,你们若看,约莫也会喜欢。”   谢莫离站起身,当初长不高的小小少年如今一身红衣长身玉立。他扑灭了两堆火,拂去衣摆上的灰尘。没有任何纹饰的红衣翻飞之间,谢莫离抬起眼当初还带着少年青涩模样的人,此刻没有了两颊边小小的婴儿肥,圆润的眼睛略微狭长了一些,配着微挑的眼角,清俊之中多有两分妩媚。不似女子那般的娇柔,只是容色艳丽,风过处撩起如墨长发,耳边一点红的绝色。   一根纯黑的编制的腰绳勾勒腰间,只是随意的绕了两圈,绳尾是两支长长的流苏,上头串了两颗白玉珠子。这便是这一身衣裳上唯一的点缀了,一眼望去,身姿挺拔的公子腰间有些瘦弱了。   他将碎发挽到耳后,提起一边的食盒,低声道:“大概有段时间无法来看你们了,抱歉。”   声音还有些少年人的沙哑,再过段时间将这最后的青涩褪去,那大概会像是山间的晨露一滴滴点入泉水一般吧。   谢莫离出海的时候是秋天,交代了各处掌柜账本照样每个月交上来。管理船只的大掌柜是苏家的老人了,谢莫离信的过他,便全权交与了他。大掌管年纪也渐渐大了,有些事物便交与他大儿子,各地的账本谢莫离让大掌柜收着,不必一定要看完,等他回来交与他便是了。   出海的时候谢莫离叫来的都是知根知底的在手下做了无数年的船工,不载任何客人带上各种物资与一搜小船便走了。   谢莫离的记性一向很好,他自己估计着到了大致的地方便放装好了物资的下船下了海。交待了船工的头不必等他,按时行船便可,他记得他们出海的一概时间,届时会自己回来。   船工们也晓得这位当家本事大,便转了帆回去了。谢莫离架着小船一路往冰火岛的方向去。   都说近乡情怯,谢莫离想他大概是明白那种心情了。他思念谢逊,恨不得飞过去,急切的想要看一看谢逊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是不是瘦了,有没有冻着恶着,他看不见,做起事情来不方便极了。他会不会发脾气,一个人在岛上的时候......可否孤单......会不会,想他?   但他又怕,怕谢逊此刻还不愿见他,怕谢逊见了他不认他,怕谢逊还在为当初的事情而厌恶了他,怕谢逊问起张翠山一家他该如何回答。怕的那么多,怕到他,不敢见他。   可不论他有多思念又有多害怕,冰火岛还是在他的眼前一点点的清晰起来。   谢莫离上岛的时候第一眼并没有看到谢逊,这让他松了一口气,又暗自失落。他将小小的船拖上岸,里头有酒有米有衣裳,都是为了谢逊准备的。他没有急着去找谢逊,反而褪了鞋袜,将衣摆收进腰绳了,宽衣大袖适合他藏暗器药物,这会儿要干起活儿来可不大方便了。   他苦笑一声,一撩袖子露出里头的袖里剑,他看了两眼。索性不找顺手的叉子了,海边风大,吹乱了衣裳,谢莫离一挥衣袖间,只听“噗”的一身,不一会一条身上插了只短短的袖箭的大鱼便浮出了水面。谢莫离勾唇一笑,左颊一个小小的梨涡。   他上前两步,捉起鱼,口中笑道:“拿你给义父炖个鱼头汤。啧,还好我袖里剑没抹毒,不然你可还不好抓呢。三年多没回来,这吃饭的本事可不能生疏了。”   这一通下来,心中交集的百感似乎好些了。他转身上岸,将鱼放在一边,刚要整理衣裳,穿上鞋袜,忽感一道凌厉杀气直冲而来。谢莫离连忙一跃而起,只是躲过一道刀气,又有几道锋芒从四面而来直逼谢莫离。   谢莫离连忙翻身躲开,边躲他便大喊道:“义父,义父,我是莫离呀,我回来了。”   一句话,刀光立时停下。谢莫离赤脚站在沙滩上,只听一个沉厚粗犷声音分辨不出方向,他道:“你要我如何信你,你是我莫离孩子。”   谢莫离眸光一闪,清了清嗓子,高声道:“义父,我可刚捉了条大鱼,晚上给你熬鱼头汤喝呀。你最喜欢吃鱼头了,我还带了长叶酒坊的竹叶青呢,你以前提过的。若是还不信,那您可听好了,我从中间背给您听啊。这笃之静守,极之虚至......”   他才背了两句,谢逊便一个跟斗落到了谢莫离的面前,“胡乱背些甚么东西,是至虚之极,守静之笃。别给我糟蹋功夫,小孩......”   谢莫离看着谢逊,眼眶一红。一下子没有控制住自己朝着谢逊跑了过去,他扑进谢逊的怀里,将脸埋在谢逊的肩头。一下将谢逊所有的话都惊回了肚子里。   其实在谢莫离开头说了两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他的莫离,他的莫离回来了。可正因为是莫离他才在树后迟疑了,他竟有那么一瞬间不敢出来见一见这个......孩子......   谢莫离扑进他的怀里时,谢逊一手握着屠龙刀,一手垂在身侧,脊背僵硬了片刻才算和缓下来。   谢莫离感觉到也僵了一下,面色一白。他以为他已经准备好了,他以为这三年他已经将那份小小的近乎卑微的感情埋藏的很深了,可是,义父啊,一见到你我总是会这样不愿意离你远上一步。   如果是以前的话,你应该会大笑着,一把抱起我,或许会说,莫离呀,你长大了,长高了,义父不能再把你一只手抱起来了。   谢莫离知道谢逊看不见的。但是他还是在默默的退开一步后,扬起笑脸,略薄的唇一勾,当真是漂亮。俊秀中带着两分与众不同的艳丽眼神,点漆似的眸盛入了漫天的银河星子,熠熠发光,好温柔。   “义父,这三年我遇到了好多的人,好多的事,我慢慢说给你听好不好?您看莫离长大了,也懂事了,莫离呀学会了好多的东西呢。”他轻轻的笑着,然后小心的将憋红的眼眶眨干,将小小的委屈塞进心底,深一些再深一些,最好谁也不知道,有一天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那真是最好不过了。   谢逊似乎是欣慰的笑了,他抬起手拍了拍谢莫离的肩膀,“好好,让我看看你长进了多少。”   谢莫离笑着答应了一声,转身捡起鱼,又提了酒。“义父,我带了好东西这一时半会儿的怕是带不回山洞里。您先回去,我先收拾一下。”   谢逊笑着,点了点头,“那你可要快些了,这没多久怕是要涨潮了。”   谢莫离“诶。”了一声,快手快脚的随便套上鞋袜,有收拾了一些可以背的东西,运了两趟,第三趟谢逊看不下去了帮他一块儿将东西全都拿回了山洞,他笑着骂他这是把家给搬来了。   谢莫离也笑,“这马上就要冬天了,山洞里冷,我带了不少毯子衣裳,好过冬呀。还有米面岛上不好找,以后您做饭也方便些,还有酒,您不是喜欢么,我想索性就多带些了。”   此时才想起似乎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谢逊心口又是一沉,谢莫离自知又说错话了,笑嘻嘻的提了鱼与一些菜,道:“义父,您先歇会儿,我去做饭。您尝尝这几年下来,儿子的手艺生疏了没有。”   自然是生疏了的。   你看,我们三年没有见。   你看,我三年没有下过厨,给你做饭了。   你看,莫离真的真的很乖,很听话,不该做的不做,不该想的不想。   你看,我们能不能像以前一样?   义父,莫离所求不过我们便做三年前的那在孤岛之上相依为命的义父与义子。我们回去,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张翠山自刎呢原著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对他三师兄的愧疚,但是这里咱们莫离不知道呀,毕竟这种事情应该也只有武当的几个之情人了,莫离是打听不到这样的消息的。所以嘞就没有写了~嗯~~ 然后很多事情都简略些了,因为如果真的一件件仔仔细细的些下来,大概......咱们狮王就要好久好久出不来了【捂脸】,然后后面的就是无忌呀明教啊一些剧情了,等他们再次在灵蛇岛见面,天哪,咱们狮王已经大半本不见踪影了,所以这里加剧情了,大概会有几章吧,看莫离和狮王~~~~ 最后哎呀我们小莫离贼俊有木有~会不会有点苏了咧?嗯,介只想了想上头还有一只无忌哥哥压着呢,再厉害也厉害不过人家无忌哥哥呀。我们小莫离就是祖上有生意经营一下,无忌哥哥那是直接一人站六大门派,成明教教主了诶~~所以,不苏不苏不苏,没错~~   ☆、第十一章 算计      第十一章算计   命运喜欢无常。你喜欢什么它越不愿意给你什么,受命运眷顾的人在这人世是有的吧。可惜,不是谢莫离。   谢莫离一生若说得到,他得到了许多,那些珍贵的关怀与难得的人。但他也失去了许多,那些得到的总是在失去。还好,纵然得而又失,他到底还没有学会——恨。他总认为至少自己还拥有那么一点东西,他至少还握的住那么一丝温柔暖意。而他所求,也不过那么零星的一点。   天上繁星有多少?   一千颗?   一万颗?   还是,十万颗?   地上有多少人?   十万个?   二十万个?   还是,一百万个?   他不管这世上究竟有多少的人,他想牵住的现今也不过一只手便能点的出来。   在饭桌上不等谢逊发问,谢莫离便将三年多的种种一一说来。他说了苏沁说了圆同,说了南海的船说了陆地的客栈。当然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谢莫离想他大概三年还学会了说谎。他不想义父伤心难过,也不希望义父再踏足中原,为那些人所欺辱陷害。义父他,只需要每一日过的轻松一些,开怀一些就可以了。而那些沉重仇怨,失去的悲哀,故人的不甘,有他背负就足够了。   所以成昆也好,闭上武当山的那些人也好,就都交给他吧。   谢莫离仔细的将鱼肉中的刺剔干净,然后放到谢逊的碗里。   笑道:“我这三年忙忙碌碌,也不想干爹干娘为我的事情而烦心,到底是没有去武当山见他们。再过两年,手里头的事情都平稳了我再去找他们。”   谢逊摸索着夹起鱼肉送进嘴里,果然还是没有挑出一根鱼刺。心上的芥蒂不是说打消就能打消的,谢逊也没想到莫离都已经说他自己懂事了,改了,为什么他的心中还是在意。与莫离相处太近便如芒刺在背,处处不对劲。明明见到他很是开心,明明有许多话想问,可就是难以过了心里的这一关,再难与莫离同从前一般相处。   他这三年也想了很多。桩桩件件仔细想来,发现自己与这孩子太过亲近,朝夕不离同榻而眠便也罢了,他无无忌也是这般。只是无忌不同莫离,无忌不会撒着娇要他抱,也不会细心照顾面面俱到,更不会举止亲密贴面亲吻。   莫离他太周到也太粘他了。这般细心照料,这般撒娇讨好,都不该是一个义子对待义父做出来的。   谢逊是个聪明人,他不动声色的答应了一声,问道:“你干爹干娘近年可好,可还有人因我的事而为难他们?”   “说什么事儿都没有也肯定是假的,他们刚回去的时候听说也少不了为难,只是他们都一口咬定您......不,是恶人谢逊死了。我们都晓得活着的是好人。”他将下巴抵在握筷子的手背上,筷尖指着桌面,轻笑一声。   他又替谢逊斟了杯酒,“您放心吧。”   谢逊笑着说好。   这一夜,谢莫离没有喝酒,只是听着谢逊的呼吸声,便觉得心安。那些沉重的阴霾似乎也离他远了一些。谢莫离在床上翻了个身,入秋了山洞中有些凉,他自从承了苏沁的内力后有些畏寒,却也只能裹紧了自己身上的那一床薄被。他想着,没关系,能这样距离义父几步之遥的地方,能听见他清浅的呼吸也就足够了。   大概......   第二日,谢莫离张罗着,给谢逊换上了他在外头带来的衣物,又拿梳子帮谢逊束了一头金发。谢逊一直都是笑呵呵的,也不拒绝谢莫离的亲近。谢莫离收拾洞中的东西,谢逊便在一边抱着屠龙刀,两个人不时说上两句话。   谢莫离打理好了琐事,便去琢磨功夫,他体内两道内里每一日他都要打坐磨合。谢逊也会过来同他试试招,十次里有九次是谢莫离输。但也有那么一回让谢莫离占了便宜,估摸就是谢逊故意放水吧。   而每次同谢莫离过完招后谢逊都会很开心。拍着谢莫离的肩说长大了,正的长大了,功夫进步大了。   大半个月下来,谢莫离虽还是时不时怔愣的对着谢逊出神,但好歹,他们越来越像以前靠近了。谢莫离还是开心的,似乎已经看到了日后。   然后谢逊开始问他,“莫离呀,你年岁也不小了,这在外头可有看中了什么姑娘?”   莫离说没有。   谢逊再问:“那可有什么姑娘瞧上了你?”   谢莫离也摇头。   谢逊便笑,他说:“我们家小子生的这般俊俏,哪家姑娘不喜欢。定是你没有留意,辜负了人家姑娘一片心意。”   他说:“义父年纪也渐渐大了,你干爹干娘那边又被人看的紧,无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也就只剩下你能常回来看看了。若是有合意的人就赶紧把事情办了,来年生个大胖小子带来给义父看看。”   谢莫离在谢逊的手下总是输。不论是武功,还是现在。   他僵硬的笑了笑,见谢逊用好了饭便站起来收拾,“义父开什么玩笑话,莫离今儿个几岁你记不记得?想孙子,您还是再等两年吧。再说了,我长得好不好您知道啊,就算长的看的过眼难不成人家姑娘对着张脸就能动了心呐。”   说完他转身将碗筷抱起来出去收拾了。   谢逊抱着刀,无神的眼睛朝着洞口的方向,他其实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心里却如一面明镜。   糊涂啊,糊涂点儿,好啊。   夜里的时候谢莫离一个人提了坛酒,一个人坐在礁石上,听着呼啸的海风,看着滚滚的浪潮。今夜无月,星子繁华,漫天璀璨。   他穿着两层单薄的衣衫,不自禁的哆嗦了两下。拍开封泥喝了两口之后才好一些,辛辣的酒刺激着舌尖,滑过喉咙一路带着火的灼烈落到肚子里。   他不想娶妻,也不会有孩子。他不喜欢那个谢逊口中的或许会出现的女子,他不想耽误任何人,也不想......负了他自己。   他仰起头,一小坛子花雕没一会儿便见了底。他酒量渐好,一小坛下肚竟也没有觉得醉。只是太清醒了,夜风吹拂下越发的睡不着了。心里头沉沉的,好似坠了块砖,不时的牵扯一下,就是一阵抽搐,疼得厉害睡都睡不着。   谢莫离头痛的按了按额角,面色平静的看着繁星大海。看着看着,他缓缓的低下头,盯着脚下的姻缘石。姻缘石啊,干爹干娘结了良缘的地方呢。他这样想着,眼睫忽而一颤,一滴水色坠落在岩石之上。他怔了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谢莫离的唇抿成了一线,随意的抹了抹眼角,便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夜里回去的时候谢逊还在沉睡,全然不晓得谢莫离这一来一回。谢莫离躺会床上,薄被裹在身上却还是一片冰凉。风吹冰了的身体好半晌都没有回过温来。   第二日,两人还是平日里一般说笑,一般对招,一般坐下来吃饭,谢逊也会小酌两杯。可夜里,谢莫离却总是一个人提着一坛酒坐在姻缘石上,喝上小半斤,再一个人坐着发呆,呆个大半夜又乖乖的回去睡觉。可人都是有极限的。   如此几日下来后,谢逊开始说,“你在外头的事情怕是不少,孩子长大了就留不住咯。外头生意上的事情,你这个当家的不在,下头的人做不好事啊。”   谢莫离沉默着,不知怎么的就忍不住了。   他放下筷子,“义父,我饱了,出去走走。”   谢逊没说话,只是等到谢莫离走到门口时突然道:“莫离,出去找个温婉的待你好的妻子,再有一个孩子。当初你是不知道你干娘是有多......”   “义父,我不是干娘。干娘喜欢干爹,可我没有喜欢的女子。”谢莫离猛然回过身,大声道。   谢逊筷子一顿,却依旧笑着,带着长辈对孩子的包容于慈爱,“那是你还小,还没有遇到罢了。”   谢莫离忽然凄楚不堪,喉间一涩,“既然莫离小,那义父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提这些还不到时候的事情呢。”   “我说你小,那是因为你这性子还不够稳重。”谢逊笑笑,放下筷子,他抱着屠龙刀摸索着朝谢莫离走去,“你说你一直呆在这孤岛上,整日面对的就你义父这么一个糟老头子,自然找不到喜欢的姑娘了。”   “义父不老啊。”谢莫离动了动唇角。谢逊武艺高强,一身内力深厚,连带着岁月的痕迹都浅淡了。身材高大魁梧,容貌瞧去虽显粗犷,却也是北方男儿的硬朗模样。   他笑的惨淡,“义父,你要赶我走,你说外面的世界好,你说我出去了长大了就明白了。可我明白了什么?明白,我们回不去了,明白......你不会再认我了吗?”   他动了动唇角,却笑不下去了。他拧着眉,走到谢逊跟前,蓦然滑下泪来。   ☆、第十二章 残念      第十二章残念   谢莫离是被谢逊拢在掌心宠着长大的。如果有一天,那个人,不愿意在待他好了,他该怎么办?   他发现,他没有办法,没有一点办法。人心如此,人心是就算你有千万般的手段,可以得到任何的东西也无法操纵,无法任意得到的。它从来不受任何人的控制,包括它的主人。谢逊的心,谢莫离......无能为力......求而不得......   他以为的回去,其实不过是谢逊的步步为营。他以为他退步了就可以好好的与谢逊在一起,却发现谢逊要他做的,却是要将他心上的最后一个人硬生生的拔除在他的生命里。   唇抿成一条线,他只能张开手,像是小时候一样,可一回他在祈求,“义父,你抱抱我,好不好?”   他只求这,他抱抱他,像小时候一样。他若肯抱抱他,那他......那他......那他们就当是回去,那谢逊厌恶的喜欢,他便将心掏出来也给毁了吧。那这样,他们就回去了吗?   谢逊抱着屠龙刀,没有动。   在一片寂静,唯有远处的海岸传来的呜咽风声里,谢莫离垂下了手。绝望的想着,没用的没用的。在谢逊面前,没有用的。不论他说再多遍他不求了没用的,只要他还爱着这个人,那么他们就回不去了。谢逊要斩草除根,要将他心上的却生生的还青涩的花骨彻底铲除。可是义父啊,我将心掏出来,你就真的重新入从前一般不含芥蒂吗?   谢莫离,除了谢逊,已经一无所有了,你不能再把你自己拉出谢莫离的生命里了。   我所求的不过是你能抱一抱我,谢逊你抱一抱我,我就知足了。谢逊,你抱一抱我好不好?   “义父,你抱抱我吧。你摸摸我的脸,看看和以前是不是不一样了。你现在还知道我长什么模样么?你抱抱我,看看我是胖了还是瘦了。”谢莫离颤抖着唇,心中那一点不甘那一点执念,那......不死不休的......喜欢,驱使着他靠近谢逊。义父,你抱抱我,或许......不,我答应你,我改,我已经在改了。我只求你,你抱抱我吧。莫离,好冷啊。   谢逊低叹了口气,他说:“义父的手里抱了屠龙刀,就没有你的位置了。义父是个瞎子,自然也看不到你长成了什么模样。岛上越来越冷了,你回中原吧。下次带着孩子妻子,若是有心再来看看义父这个老头子吧。”   那样平静的语气,轻轻松松的就说了出来。   谢莫离瞪大了眼睛,无力的往后跌了一步。他说他的怀里有屠龙刀,就容不下他了。原来屠龙刀比他重啊。他说他是个瞎子,原也不晓得他生的生命模样。   谢逊,原来,你连长的什么模样都是不晓得的。   谢莫离颤抖着唇,近不成声:“你是说,如果......如果我不娶妻不生子的话你就不要我了。我不按照你的话做,呵,我这辈子就不用来见你了,是不是?”   那一刻,心口突兀的烧起了一股火,黑色的火焰熊熊的在心肺之间穿梭,灼痛五脏六腑。谢逊,你竟这样逼我,你竟然这样对我。谢逊!   谢逊非常的镇静,然而他还未点头,就突然被一双冰冷的手抱住。略低的体温贴上来,柔软的唇贴上他的,湿润的舌尖急促的舔舐上他的唇。   理智的猛然抽离,谢逊一掌推开谢莫离,抬手一掌抽在谢莫离的脸上。   “啪。”清脆的声音,谢莫离的左颊立刻便肿了一大块。   谢莫离伸出舌舔了舔唇角的血迹。看着胸口剧烈的起伏,气急了的谢逊。   笑了,他低低的笑出声,心中的那一团火越烧越高,他却在看到谢逊失态的模样时突然很痛快。   于是他笑得更加放肆大声,脑中迷茫着又似乎清楚了。   “谢莫离!你知不知道自己再做什么!”谢逊吼着,“背德乱伦,畜生亦不如!这件事要是你干爹干娘知道了,你要他们怎么看你,你要天下人怎么看你,你要如何面对你父母双亲在天之灵!”   原来一直胜券在握,玩弄他于股掌的义父,也会无能为力手足无措啊。   “那我们一直在这里,我们不出去了,就在这里有什么不好。你要一辈子在这里,我就陪你一辈子。你要做我的义父,我就将这颗心剖出来给你又怎样。可是你肯么?谢逊,一面什么都不肯给,你要将‘谢逊’拿都,又不肯将‘义父’还我。那我呢!我还有什么!   谢逊,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的。我们一个大疯子,一个小疯子,一辈子在一起的。你说过的,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现在你以前说过的话全都不算数了吗?”谢莫离呕尽心血,好若盛热万千星辰的眸中,此时布满了红血丝,竟显得有些狂乱可恐。   他再没有办法退一步。他像是守护这自己最后一块土地的小兽,他已经站在了悬崖边,只能疯狂着再不退一步。在他的身后已经是万丈悬崖了。   可惜,谢逊,是个瞎子。他从来看不到那双眸中盛下的情意是多动人难得模样。他说谢莫离俊秀,也不过凭着少时摸过的五官猜测想象。他从来不知道。   谢逊握紧了屠龙刀,忽然他提气一刀直冲这谢莫离。刀中杀气凌冽,轰然间砍碎了山洞的石壁,留下深深的痕迹。   他说:“不过是些哄小孩子的玩笑话,也当不得真。谢莫离,你这个义子我谢逊没那么大的福气,父子情分便这样断了吧。你走吧,再留下,下一刀,我不会再留情面。”   谢莫离僵立在远离,好若一块顽石。许久,他才怔怔的抬起手,指尖颤抖着轻触了左边的脸颊,一碰粘稠的红色便簌簌的落了下来。他呆立在原地,痴痴的看着谢逊抱着屠龙刀渐渐的离开了他视线。   谢逊,你什么都不肯给我,而我,是不是只有亲手去抢到手中。与其求一个人心软得到,不如自己亲手握在手里。别人施舍的,永远都还是别人的,拿不拿走,给不给你,都不过是别人的一句话。   原来爱一个人,真的,会恨。   ......   义父,我伤口疼。一定,会留疤吧。还好......你反正也看不见......   谢逊抱着刀,海上席卷而来的风呜呜作响,也不知道是谁在哭泣咆哮。   一个人一把刀。无端端的在风里显得无比颓废而寂寞。   谢逊无意识的抚摸过刀刃,不意外的在掌心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火辣辣的疼。顺着掌心的脉络直冲心脏的刺痛。他顿了顿,突然开口,声音嘶哑。   “他是个好孩子,从小就乖,又聪明又俊俏。放在外头不知道多少姑娘挣破头的想要呢。是我误了他。我不能再误下去了。外头天大地大,他还不晓得会遇到多少人呢。等到他遇到了命中注定的那个姑娘,他就会知道了。   只是他现在犯倔。他从小性子就倔,不听劝的。我不下猛药,他去不了孽根,才是在害他。莫离呀,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他听话,孝顺。孩子还小,有时候行差踏错总是有的。是我的错,他不能一辈子都呆在这个荒岛上啊。外头才该是他的地方。他还那么年轻,十八岁。他的生辰与无忌定在同一天,不过多久就是他生辰了,就要十九了,也还是个孩子。   等他到了我这个年纪就该全都明白了,你说,是不是?他是那么乖巧,你说他会不会......恨我......若他要恨,那就恨吧。我这辈子没少人恨着。他过的好才是正紧的,我还怕他什么恨不恨的呢?莫离,不小了,骨头也硬,大概不会哭了。小时候他就不爱哭鼻子,总是无忌在一边哭,他在一边看着。跌倒了就自己爬起来,疼厉害了也不哭,自己揉揉,然后跑到我跟前说摔疼了,要抱。   他就爱跟我撒娇。那里疼了病也都忍着不跟他干爹干娘说,就喜欢抱着我跟我诉委屈,说完了就笑。他笑起来也不知道多好看呢。两三岁的时候小小的一个,窝在我怀里跟只兔子似的。结结巴巴的跟我说,说无忌呀在床上睡觉不老实又踹他,睡觉还吐口水,说床上冷,义父身上暖和,耍赖撒泼就是不下来。   从小啊,他从小就养不胖,现在手上好像没有什么肉,瘦瘦长长的,也热不起来,这两天总跑出去一个人吹冷风喝闷酒。也不晓得身子好不好,他自己会医,不会亏待了自己......”   他喃喃自语,颠三倒四的究竟要说什么怕是他自己都不清楚。稀里糊涂的厌恶,没有任何声音,怕是除了他自己谁也听不见,呼啸的风中估摸他自己也听不清究竟絮絮叨叨的到底说了些什么。   他只是望着大海的方向,似乎有感应似的,在一搜小船离开了小岛之后,他开始闭上了唇。一个人坐在石头上,抚摸着手中的屠龙刀。鲜红的鲜血涂抹在似青铜而又飞青铜的宝刀上,一下就凉透了。   只是一个瞎子,怔怔的看着大海,似乎是望着小船离开的方向。   黑夜寒凉,他独自坐着,从月升高做到月落下。夜风萧萧,吹落了一地的秋叶,枯黄的叶子了无生机,哗啦啦的落下,近要将谢逊掩埋了。   一片枯叶残枝里,谢逊抱着刀,他只有这一把刀了。   “是义父害了你。”   谢逊抱紧了冰冷的刀,他想只要莫离可以过的好,他就足够了。   他只想谢莫离可以过的很好。      ☆、第十三章 光明顶      第十三章 光明顶   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这趟混水谢莫离本不想蹚,但探子传来消息说天鹰教赶过去支援。这一来,反而让本就不坚定的决定立时倒戈,他只当明教与自己无干,但干娘的父亲他却不能眼看着有危险而无动于衷。   说起来,他也是记得的,那个人,不就是明教护教法王之一么。   如此也好,去一趟,正好将手中名单上的一些人划去了吧。   离开冰火岛又是三年,他从小处着手,一点点不着痕迹的抹去了当初逼上武当山的一些人。可真正重要的他一个都还没有动,到底现在他势单力薄,还不是时候。   谢莫离一路急匆匆赶往光明顶,一路看来,皆是满地尸骨,鲜血还未来得及干呢。这便是江湖了,一个人命如草芥的地方。   谢莫离往上赶的时候,竟恰好遇见从另一边赶往上山的一男一女,女子肤色雪白竟不似中原之人,而男子相貌亦是英俊。他望了一眼,那蓝衫男子似有所感,回望间之间那男子而立年岁,左颊一刀极长的伤疤自而后延至唇角,甚为狰狞。可露出的一双眼睛却如点漆墨色,颇为艳丽,如盛漫天星辰。而不知为何右脸带上银色面具,遮挡了面目。   两人只是对望一眼后,齐齐转过头去,继续赶路,到了山顶时场上黑压压的站满了人,西首人数较少,十之八九身上鲜血淋漓,或坐或卧,是明教的一方。东首的人数多出数倍,分成六堆,看来六派均已到齐。这六批人隐然对明教作包围之势。   谢莫离与明教并不相熟,或者说他与武林各派皆无甚熟识的。所见所为皆是江湖事,但又游移于武林之外。   广场中心有两人正在拚斗,各人凝神观战,三人进来,谁也没加留心。反而不慎遇见的三人疑惑对方是谁,又有何目的。   谢莫离一进场,便是满目剑光闪烁。定睛一看方看清对招的是一身穿雪白武当派服饰的中年儒秀的男子与一身材魁伟的黑衣老者。那老者长眉胜雪,垂下眼角,鼻子钩曲,有若鹰嘴,谢莫离消息灵通心知那该便是武当七侠之一与天鹰教教主了。   此时二人皆是剑气纵横一时间难以见分晓,缠斗片刻后两人同时纵身分开,持剑对立。   “武当剑术果然不凡,老夫佩服。”殷天正声若洪钟,开口道。   儒秀男子不为所动,口中毫不客气:“白眉鹰王,眼下明教个个受伤,就剩下你一人。你若投降的话,我倒是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莫七侠是小婿同门师兄弟,怎么说也算是老夫的姻亲,难道今日非拼个你死我活不成吗?”殷天正此一言,不想戳到莫声谷痛楚。   “殷天正,你不提我张五哥也就罢了。今日提起,挑起前恨,想问俞三哥张五哥全都是伤折在你天鹰教手中。此仇不报,我枉居武当七侠之名。”   谢莫离眉峰一蹙,想来又是他不知的往事。只是干爹去世如何能算到天鹰教的头上,干娘为了干爹共赴黄泉还不够么。若要算也是该算在那些逼上武当山的人,可如今你们还不是与他们为伍么!谢莫离心中不平的想着,却又明白人生在世如何能说的这般分明。便是他自己也是一样,面对少林派也无法口出恶言,反而需以晚辈之理恭敬待之。   说来,他也一样。   殷天正叹了口气,脸上闪过一阵黯然之色,缓缓道:“老夫自小女死后,不愿再动刀剑。如今莫七侠苦苦相逼,老夫也只有舍命奉陪。”   但见莫声谷剑走轻灵,光闪如虹,吞叶开阖之际,又飘逸,又凝重,端的是名家风范。而殷天正亦不落下风。   再斗数十合后,莫声谷的剑招愈来愈快。这时殷天正已不能守拙驭巧,身形游走,也展开轻功,跟他以快打快。   突然间莫声谷长剑破空,疾刺殷天正胸膛,剑到中途,剑尖微颤,竟然弯了过去,斜刺他右肩。这路“绕指柔剑”全仗以浑厚内力逼弯剑刃,使剑招闪烁无常,敌人难以挡架。殷天正从未见过这等剑法,急忙沉肩相避,不料铮的一声轻响,那剑反弹过来,直刺入他的左手上臂。   殷天正右臂一伸,不知如何,竟尔陡然间长了半尺,在莫声谷手腕上一拂,挟手将他长剑夺过,左手已按住他“肩贞穴”。白眉鹰王的鹰爪擒拿手乃百余年来武林中一绝,当世无双无对。莫声谷肩头落入他的掌心,他五指只须运劲一捏,莫声谷的肩头非碎成片片、终身残废不可。   殷天正叹了口气,说道:“一之为甚,其可再乎?”放开了手,右手一缩,拔出长剑,左臂上伤口鲜血如泉涌出。   他向长剑凝视半晌,说道:“老夫纵横半生,从未在招数上输过一招半式。好,不愧为张三丰的传人。”   莫声谷呆在当地,自己虽然先赢一招,但对方终究是有意的不下杀手,没损伤自己,怔了片刻,便道:“前辈手下留情,在下佩服。”   谢莫离便要上前去,余光一扫却见那个蓝衣少年流露难以掩藏的担忧之情,一时怔住。再回过头武当一黑须垂胸一脸正气之人已经上前到殷天正面前手中举出一个小药瓶,道:“宋远桥愿给殷老前辈疗伤。”   不想殷天正拒绝,“不劳大侠费心了。”   宋远桥听闻亦不强求,将金疮药收回怀中,“那接下来,就由宋某来领教殷老前辈的高招。”   此言一出,谢莫离一惊。   “慢着。”   “宋大侠。”   谢莫离与那蓝衣男子同时出口。   两人双双惊异的望了一眼,又同时走出人群往殷天正走去。   那蓝衣男子边走边道:“宋大侠,武当派以车轮战打一个手上的老人家,这不公平。”   “不错,多闻武当七侠侠义之名,此番作为怕是不妥。”谢莫离接口道。   这两人突兀出声一时间四周之人目光皆射向他们,均感愕然,打量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是谁。而那蓝衣公子由来还有几人识得,那红衣夺目的却无一人知其来历。   小昭虽有疑虑想拦下张无忌,但见张无忌神色坚定,也跟了上来。   宋远桥望了二人一眼,一笑,高声道:“这两位朋友的话不错。虽说武当派和天鹰教仇深似海,可是我们武当却不愿意乘人之危。这场过节,尽可日后再行清算。我们六大门派这次来是冲着明教而来的,天鹰教早已脱离明教,自立门户,江湖上人人皆知。”   说着对着殷天正抱拳一礼,道:“殷老前辈,你不必趟这潭浑水。还请率领贵教人众,下山去吧。”   “宋大侠好意,老夫心领了。老夫是明教四大护脚法王之一。虽然自立门户,但明教有难我岂能置身事外。”说着,却是闷哼一声。原是他暗暗运气,但觉左臂上剑伤及骨,一阵阵作痛。   宋远桥见了,“你身受重伤,宋远桥不愿乘人之危。”说着转身离去。   张无忌立刻跑过去扶住气力一泄,倒了下来的殷天正。谢莫离也立刻从袖中掏出伤药来,倒出三颗蚕豆大小的黑色药丸,上前半跪于殷天正面前道:“殷前辈一人轮番应战,这虽不是什么好药,却也能治伤痛。前辈若信得过我,不妨先服用吧。”   殷天正笑了,“我明教如今势弱,小友却愿挺身而出。我殷天正有什么信不过的。”   说着一把接过药去,吞吃下肚后,一运真气丹田处立时冒出一股暖流,甚为舒畅。竟是立时见效的疗伤圣品。一时间惊异的望向谢莫离。   谢莫离行了一礼,微微一笑,声音如滴水入泉,“晚辈少时曾受张五侠夫妇大恩,莫不敢忘。”   这一言,却让张无忌目光一亮,像是想起了谁,往谢莫离左耳瞧去,却只见伤疤不见那颗红痣。只好抱拳问道:“敢问先生名讳?”   谢莫离眼睫一颤,回礼,低声道:“黎离。”   他又从怀里取出些金疮药,递给张无忌,“前辈不方便上药,可否交与公子,在下去看看后头明教诸位的伤势。”   殷天正闻言一把捉住谢莫离的手,道:“你道我女儿与你有恩?”   谢莫离点头,“救命之恩。”   那头灭绝师太一见 殷天正伤重,开口道:“空闻大师,这次围剿魔教,各派敬仰你少林派在武林中的声望地位,一致推举你为进攻光明顶的发号施令之人,你倒是说句话呀。”   空智尚未答言,只听昆仑派掌门叫道:“还有什么话好说,魔教不能留下一个活口。除恶务尽,否则他日死灰复燃,又必为害江湖。”   少林派空智大师大声发令:“华山派和崆峒派各位,请将场上的魔教余孽一概诛灭了。武当派从西往东搜索,峨嵋派从东往西搜索,别让魔教有一人漏网。昆仑派预备火种,焚烧魔教巢穴。”他吩咐五派后,双手合十,说道:“少林子弟各取法器,诵念往生经文,替六派殉难的英雄、魔教教众超度,化除冤孽。”   谢莫离心下一紧,想到不管如何,干娘的父亲他是一定要护下山去的。至于明教中人......谢莫离咬住舌尖,殷天正的话历历在耳,若是那个人在,怕是......不管了,便是用些非常手段,这些人那也要保下。心中想着,手中已经扣上了绑在腿上的毒烟。   而他口中快速的道:“殷老前辈,我今日既然来了,那便不能空手回去。不然,我怕是无言再见张五侠夫妇。”   当此之际,明教和天鹰教教众俱知今日大数已尽,众教徒一齐挣扎爬起,除了身受重伤无法动弹者之外,各人盘膝而坐,双手十指张开,举在胸前,作火焰飞腾之状,跟着杨逍念诵明教的经文:“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明教自杨逍、韦一笑、说不得诸人之下,天鹰教自李天垣以下,直至厨工伕役,个个神态庄严,丝毫不以身死教灭为惧。空智大师合十道:“善哉!善哉!”   昆仑派掌门却不见于此,一步向前,“让我先杀了那个白眉老贼再说。”   说着便向殷天正冲来,谢莫离一抿唇,将怀里伤药一股脑扔给张无忌,抬手一枚袖箭射了出去,直击何太冲面门。   何太冲立刻拔尖应对,慌忙中只能将袖箭击袖箭击偏,却见袖箭落地后插入地面足足两寸有余。这一手,令人一惊。   “堂堂昆仑派掌门人,却原来是欺软怕硬不论道义之徒。”谢莫离站起身来,嗤笑一声,“对付一个身受重伤之人倒是兴奋的紧呐。”   谢莫离出口毫不留情,何太冲脸色立时一黑,他忍住微微发麻的握剑的手,大声道:“哪里来的小妖孽,暗箭伤人又是哪里的道理。再说魔教妖孽人人得而诛之,要你多管闲事!”   谢莫离低笑一声,“何大掌门,你瞧瞧我那是什么东西。袖中之剑本就在出其不意,你提剑杀来我以箭对应,是你自己反应不够快,反而怪到我身上。当真好道理。”   何太冲闻言立时再忍不得,提剑便对着莫离而来,“好,那我就先杀了你这个小妖孽,再去杀那白眉老儿。”   谢莫离正要从腰中抽剑应对,却见张无忌冲上前来,“莫离,你先去照看各位前辈,这里交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表示设定是电视剧加上原著写的,又很多原著加电视剧的的内容,我会说觉得电视剧里白眉鹰王各种帅,受不了他秃头么,还有莫声谷矮什么的【捂脸】   ☆、第十四章 相认      第十四章相认   一声莫离让谢莫离当真是的震的三魂七魄都去了一半。竟怔在原地,难以动弹,眼见张无忌挺身对招,才胸口一颤,压下满心酸涩。抬眼间扬出一个笑来,“好,你当心。”   他反身扶起白眉鹰王,走到明教众人身边,殷天正的肩上张无忌已经包扎好了。四周之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张无忌的身上,听他自称“曾阿牛”,谢莫离唇角一抽差些笑出来。   几番观看,见他一人面对昆仑两大高手却丝毫不落下风放下心来。这世上能唤他那个名字的,还能是谁,又还有谁,不想他如今这副模样他还能认得出他。反倒是自己竟没有先认出他来。   谢莫离将手中上药纷发下去,让他们传这吃下,原本他们也不会轻信于人。只是明教沦落这副田地,若是对他们怀有歹心,只需不理会就是,何须如此费劲心力,还与六大门派为敌。   杨晓等人关注在战场之上,也不忘道谢。谢莫离垂眸还礼。   他运真气先为殷天正疗伤,待殷天正无碍,才道下去看看各位伤重的教众,殷天正心存疑惑,为何要询问与他,却还是点头同意。心想,这两位少年可是旧相识,皆与他天鹰教有旧。   谢莫离为伤重的教众诊治,还好他此行所带药物众多。但虽是如此还是有许多药物不足,只得暂时简单救治。   那头张无忌一举打败昆仑派两大高手,重人皆露惊异之色,面面相觑。   殷天正调息好,立刻站起身来,“何太冲,老夫领教你昆仑剑法。空闻大师,事先说好的,双方根据武林规矩,逐一对战。”   空闻大师点头,“不错。”   “明教自杨左使以下全败下阵。但我殷某人还没有死,也没有认输。大师乃一派宗师,不可出尔反尔。倚多取胜,屠戮我明教。”   空闻大师一听,道:“各门各派稍等片刻,我等必须言而有信。”   “真是麻烦,我崆峒就是来解决白眉鹰王。”崆峒五老出列排开,一时间剑拔弩张。   殷天正闷咳一声,显然伤势未愈。   张无忌连忙道:“殷老前辈伤重在身,不如我先替你上阵,晚辈若不成,前辈再出马也不迟啊。”   谢莫离见了,加快速度,他在药中都加了一位解药,心中打算若是不成就是好用些手段了。只是武当派众人他绝不好下手,当真难办,不过这是最后一个办法。若是逐一对战,无忌撑不下去,便他顶上。哎,当真是难题死局。   殷天正蹙眉问张无忌,“你应当不是本教教徒吧?”   张无忌笑着摇了摇头,“晚辈不属明教,也不属天鹰教。但对老前辈心仪已久,今日和前辈并肩拒敌,乃是份所应当。”   “不妥。”殷天正强压下伤势,“你的内力深厚,老夫自叹不如。但是本领再强,也敌不过对方源源不断的武林高手连番上阵。”他低低的咳嗽了两声,“我殷天正为教而死,理所应当。你与明教毫无瓜葛。没有必要断送在这光明顶上。”   “喂,废话讲完了没有。”这头殷天正说着,那头崆峒派的却是等不及了。   语气不奈无礼,气得殷天正又是一阵气血翻涌。   张无忌上前拦下了五人,将七伤拳将的头头是道。谢莫离瞧他模样,忍不住莞尔,可笑到一半又僵在了脸上。七,伤,拳。他一字一顿,将这三字在心中过了无数遍,最后收敛了笑容,不过满目沉寂。   张无忌败了崆峒无人,少林寺便派圆音大师应战。   张无忌一下心下打痛,谢莫离只看了一眼,心中明了。便是他父亲这位师兄,当初逼上武当。谢莫离怕张无忌一下忍不住出手太过。到底他们来此是为救人,若是可以不伤性命调节众人最好,到底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一听张无忌道要六大门派与明教罢手言和,谢莫离心下道,果然还是当初冰火岛上的那个老实孩子。只是他如今的这身功力,却是他再欺负不得啰。这样想着,他竟觉得开心,压下了那刺骨的痛楚。   听张无忌要寻对于少林寺众人已经圆寂的圆真师弟,圆音和尚一下说到张翠山,口出侮辱之言。张无忌一下气急,一拳过去,却在最后止住收手。   他反而劝道:“圆音大师,这龙门镖局的血案并不是张五侠所为,请不要如此记恨,何况张五侠都已经自刎身死了,再大的仇恨都应该化解了。大师是出家人,四大皆空,何必对旧事如此念念不忘呢?”   如此却又爆出圆真已死,混元霹雳手成昆死了,本事见喜事,那和现在死无对证。反而是空闻大师一怒之下以龙爪手对上张无忌。张无忌依凭乾坤大挪移现学现卖,也赢得精彩。反而,让空闻大师起了结交的心思,也依照前言,输了,便带领少林寺退下光明顶。   接下来还真的是没有谢莫离的半分事情,他只需要在后头做他的大夫就行。一别十多年,再次见到张无忌便是曾经见过他光着屁股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夸他一句少年英雄,当真厉害。   张无忌一连打败华山掌门、灭绝师太,却伤在峨眉派弟子周芷若的手上。当胸一剑,谢莫离立马丢下上到一半儿的药,交给一边的人,跑了过去。   小昭离的近先扶起了张无忌,谢莫离刚到他身边本想先给他上药。不想他推开他执意站起来,对着武当一方道:“武当还有峨眉两派,哪个不服在下调解的,请出来较量。”   四周霎时寂静了片刻,无人出列。谢莫离拧着眉瞧他,没有阻止。   半晌后,灭绝师太道:“峨眉派认输,你若不死,日后再行算账。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五派均败在你手下,现在只剩下武当这一派了。六大门派此行的成败,全仗宋大侠裁决了。”   此时宋远桥还在犹豫,宋青书却因周芷若之故,急急要动手,“爹,让我去料理了他。”   宋远桥拦下他,还未开口,张无忌已经坚持不得又倒了下去。   谢莫离看不下去,又从袖中掏出药一把塞进张无忌的嘴里,“吞下出,不许吐。”   宋远桥望着张无忌道:“要我武当派乘人之危,去对付这么一个重伤的少年,良心难安呐。”   这是莫声谷道:“大哥依小弟之见,大局为重,我五兄弟的名声为轻。”   宋青书心知殷梨亭与明教有过节,立即急切的问殷梨亭,“六叔,您的意思呢?您说句话呀。”   殷梨亭果然道:“魔教作恶多端,除恶务尽,乃我辈侠义道的大节。名声固然重要,但现今两者不能兼得,当取大者。”说着他看向宋青书,嘱咐道,“青书,要小心。”   “是。”宋青书立刻答应,又看向宋远桥,见宋远桥点了点头,当即提剑而出。   谢莫离止住了张无忌的血后,站起身来,从腰中取出软剑,剑尖指地,淡淡道:“在下黎离,曾少侠身受重伤,宋少侠与一个重伤之人比武怕也是落了自己颜面,不如这一战黎某代劳。”   宋青书身为武当派弟子,自小便深得宠爱,天资聪颖,又自认自己名门正派,看不起谢莫离这等藏头露尾的无名小卒。   当即道:“既然如此,那便先败了你。”   谢莫离不语,只是抱拳一礼,道:“请了。”   他深熟武当剑法,内力又远超宋青书,两人缠斗中他自是稳占上风。他所用是黎家简谱,起手之间潇洒风流,如竹中吹箫花下起舞,君子翩翩手留三分余地。这般剑法少有人见过,反而是空闻大师目露深思。   武当派的人面子是要给的,谢莫离这般想着左右挡过宋青书的猛攻,眼看差不多了,躲过了绕指柔剑却被挑掉了他手中剑刃。那一刻左手立出,却只停在宋青书面门,再没有动作。   宋青书一回过头,便见一尺远的红袖偏飞,他眉峰一蹙,收剑道:“你输了。”   谢莫离一挑眉眼收回手,越过他问道:“宋大侠,你且看小子这一招如何?”   这一问,才陆续有人想起他对何太冲甩出的那一箭,若是谢莫离愿意此刻怕是宋青书已经血溅当场了。   宋远桥立时道:“青书回来。”   后又对谢莫离一礼,“这一战是我武当输了。”   谢莫离当即还礼,“运气而已,不知武当派还有谁人出战?”   宋青书心有不甘的瞪了一眼张无忌,还是提剑离去。   宋远桥望了一眼还倒在地上的张无忌,叹了口气,又一抱拳,高声道:“各位,今日之事我武当已尽了力了,想是魔教气数未尽,上天才派这两个奇怪少年前来襄助魔教。我们若再执意颤抖不休,那么我们这些名门正派和魔教之间又有什么分别呢?”   谢莫离弯腰捡回长剑缠回腰间,心下赞一声说的话好,不愧是干爹的师兄。只是他心下又笑,明教之事全是无忌一个人担了,又与他又多大干系,苦痛伤患全那小子一个人受了。   “对大哥说的是,咱们即刻回山,请师父指点太极功。日后武当派定会卷土重来,待着少年伤愈之后,再决胜负。”莫声谷亦是下一种人,也说道。   “武当派就此下山,还请各门派一起下山歇息吧。”宋远桥与莫声谷一同拱手道。   却不想此时殷梨亭走了出来,再生波折。他剑指张无忌,“姓曾的,我和你无冤无仇,不想伤你。但是我跟杨逍仇深似海,你让开。”   谢莫离连忙回身挡住,“殷六侠。”   此时张无忌又吐出一口血来,摇头道:“不,不能让。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不容任何人杀明教一人。”   “不错,殷六侠,既要动刀剑不妨先指教小子两招。”谢莫离道。他对待昆仑等人口中嘲讽,可面对武当却彬彬有礼,便是此刻也以晚辈之礼恭敬答道。   殷梨亭气急,“好,那我就只有先杀了你们再杀杨逍!”   “晚辈请招了。”谢莫离不再动剑,到底溅到非他所长,面对殷梨亭这样的对手,他不可能再藏拙。   张无忌不愿看到莫离与他六叔再战,不管两人谁有损伤,都是他一身憾事。又想他此时身受重伤,或许马上就要死了,当即艰难的开口道:“殷六叔,莫离,你们......不要。”   谢莫离扣住袖箭的手一顿,殷梨亭一时怔住,好半晌才道:“你叫我什么?”   张无忌微微一笑,眼中尽是思念孺慕,他再武当山上疗伤两年这些叔叔伯伯对他都是极好的。   “殷六叔。”张无忌又叫了一声。   殷梨亭望着张无忌,竟一时说不出话来。恰是此时张无忌熬不住倒了下去,谢莫离赶紧俯身接住,口中道:“无忌?”   殷梨亭也时刻蹲下来扶住张无忌的双肩,“无忌,你真的是无忌?”   张无忌艰难的开口解释着,“江湖上......人人都在逼问我衣服谢逊的下落,在不胜其扰之下我只好化名为曾阿牛。现在,我随时会死,在殷六叔面前可以坦然相告了。”   谢莫离不打扰他们,只是半跪在地按住张无忌的脉搏,又掏出了一颗红色的药丸默默的递给张无忌,殷梨亭见了接过小心的喂给了张无忌。而后惊喜的回身叫来武当众人,“大师哥,是无忌呀。是五师哥的儿子张无忌呀。”   一听到如此,武当派重人齐齐围了过来,谢莫离一个愣神已经人在外头了。他怔了怔,起身后退,将空间留给他们。   接下来的事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殷梨亭要杀杨逍,却被纪晓芙一个“杨不悔”的名字与杀害纪晓芙正真的凶手是灭绝师太后一时无法接受奔溃离去。武当派众人为张无忌疗伤,其他武当派陆续离去。   谢莫离看着张无忌与武当派还有白眉鹰王等人在一边叙话,轻轻的笑了一下。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一双手瘦长白皙,空无一物。   再生波折时是少林寺道圆真的尸身不见了,空闻大师解释可能是其他本派误收。谢莫离恰兀自失神却见空闻大师与张无忌话别之后对着他问道:“不知这位施主与我门下圆同师侄是何关系?”   谢莫离垂眸,对着空闻大师恭敬一礼,道:“是为先父。”   空闻大师闻言,叹了一声,点头道:“六年之前圆同随你出寺,之后再未回来,他去世前传信于我,你可知晓?”   “小子晓得。”谢莫离答。   空闻大师点头,道:“即使如此,那便告辞了,小施主日后若有难处可来少林。”   这样的善意,谢莫离微微一笑,却是拒绝了,“大师恩德,小子原不敢辞。只是少林清净地,小子更不敢将江湖喧嚣打扰少林,辜负大师一番美意,着实抱歉。”   空闻大师望他一眼,摇了摇头,不再多言,带着身后弟子下山了。   接下来无忌成为明教教主便是情理之中的事了。救明教于危难之中,又学有乾坤大挪移,阳顶天的遗书中又写有让谢逊作为代教主,而张无忌又恰好是谢逊的义子。一切,顺理成章。   之后又因各个小门派联合攻山而上,光明顶教众全数躲入明教秘道避难。谢莫离本想离开,奈何下山的路去不得了,也只好跟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走电视剧的剧情虐成汪,下面狮王要出来了~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叙旧   明教中人各自疗伤,谢莫离也便坐在一边打坐。等张无忌忙完那一通,才有时间过来找谢莫离。   他们之间一别十多年,好容易再见却是事物繁多,一日之内一波多折。张无忌道谢莫离身边坐下,踌躇良久才叫了一声:“莫离。”   谢莫离挑眉瞧他,抿着唇笑了,“我叫黎离,以后你叫我阿离吧。”   张无忌一愣,“为何?这是义.......”   “先说说你吧。”谢莫离打断他的话,从袖中抽出只袖箭在指尖把玩。“十多年不见,我都打不过你了,说说都遇见什么事啊?”   张无忌隐约见着他脸颊上的伤疤,心想他这些年怕也是波澜起伏。原本义父取的名字他极是珍惜,如今怎么改了去。莫不成也是与他一样,为了避免被逼问义父的下落?   张无忌将自己这些年所遇之事简单的说了说,谢莫离也将自己出岛之后的事□□无巨细都告诉了张无忌,单单除了,他与谢逊之间的事情。   “那你脸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还有为什么要蒙面呢?我记得娘以前说过,她说你像你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可是她这辈子唯一见过的,这么让谁伤脸上了,还是这么深这么长的一道伤口。”张无忌关心道。   谢莫离不自觉的伸出手,却在指尖碰触到那道伤痕时被针扎了似的收回。他淡淡的回答道:“一个男人要好看做什么?蒙上脸是不想被别人注意罢了。你若要看,我摘就是了。”   说着他真的摘下了覆面的面具,张无忌一见,总算明白他说的不被人注意是什么意思。那被遮住的半张脸眉目如画俊美绝伦,便是张无忌这个男人也要夸一句漂亮,却又非是女子的娇柔妩媚,一眼看去觉得惊艳却又绝不会觉得阴柔,一看便知是个男子。   只是他一般伤疤狰狞一边颜色倾城,确实是勾人眼球。   “你这脸上的伤疤是去不成了么?”张无忌问。   谢莫离重新将面具戴上,调笑道:“蝶谷医仙的亲传弟子问我有没有办法,该是我问你吧?”   张无忌摇了摇头,“你从小就专精此道,这些年下来怕是远胜于我。我这里是有几个祛疤的法子,但是你这道太深太久,要彻底除去怕也是难。你自己当时怎么不试试呢,当时若有药而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谢莫离低下头,沉默了许久,低声道:“那就一直留这吧,也让我长点记性。我们不说这个,说说干爹干娘吧,他们的仇你是不是不想报了?”   “我......”一说到此事,两人之间霎时寂静下来。   谢莫离看他一眼,“我知道你生性良善,从小就心胸宽大,容纳百川。没关系,这些事让我来做就好,我这个人瑕疵必报心小的很,只是我做事时你莫要插手。”   张无忌急道:“莫,不是,阿离,你先听我一言......”   “我若不听,你当如何?”谢莫离将袖箭重新插回袖子里,低笑了一声垂眸道。   张无忌心知他这个兄弟从小就是倔强的性子,一旦认定的事情很难更改,他道:“那我们就去找义父,去听义父的。”   谢莫离摸着袖箭的手一见,指尖蓦然冰凉,他急急的收回手却感到指尖一痛,取出来一看指尖已经见了血。竟然被自己的袖箭划伤了,真是没用啊。   那头张无忌还在说着,“我准备回冰火岛找义父。义父一个人在岛上十多年,现在明教教主的意思是由义父来暂代教主。等明教安定下来,我们就去找义父吧。”   “好。”谢莫离听到自己这昂答应了,“北海的船行大多都在我手下,皆时你们可先询问,我在那里等你。”   ......   冰火岛上,金花婆婆将十多年前的武当往事娓娓道来,只为得到谢逊手中的屠龙宝刀。   不想谢逊心中虽大震,却是顺水推舟,待金花婆婆说道完后,心中大痛。却反口驳道:“不可能,若当真有此事他......他当初同我说的不是这样的!”   金花婆婆不想谢逊的反应超出自己的预料之外,心中暗道“他”是谁。口中无比肯定,“谢三哥,我不知道你口中的‘他’是谁,但张五侠夫妇的事情众人皆知,莫不是你口中之人骗了你吧。不过小妹也好奇,这冰火岛上还会有些能来呢。”   “你不需要知道。”谢逊提着屠龙刀的手剧烈的颤抖着,明明以他的聪明才智已经猜出了七八分,却还是固执的大声道:“这与你无关。但是他绝对不会骗我。我知道,你是为了这把屠龙刀,才编出这些话来。”   金花婆婆“哼”了一声,“谢三哥,张翠山夫妇为了你之事双双被逼迫自刎,我如今是看在你我多年兄妹之情好心相告。你却......哎,当真是令人心寒。还不知道那个叫无忌的孩子现在漂泊到了何处,这多年来了无音讯,不知道还在不在这世上。”   这一句更是戳到了谢逊极痛之处,他脑中混乱的想着,莫离骗了,莫离当真骗了他。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骗他呢。可若是,可若是他怕他一时哀痛出岛报仇,所以瞒着他呢!   那无忌,无忌怎么样了?他的无忌可还活在世上?   最后金花婆婆又说出了蝴蝶谷中事,谢逊虽然心痛不可抑止,但还保有一分清明。他坚信谢莫离一定还在找无忌,只要金花婆婆也开始找寻无忌,说不定会碰到莫离。到时候以他的聪慧一旦想通其中关节定会来寻他。而若张翠山夫妇并没有出事,那么金花婆婆也变不出一个假无忌来与他相认。   而若是,若是无忌当真......那么就算是屠龙刀,就算是屠龙刀,只要能找到无忌,这屠龙刀他亦可失去!   谢逊说道:“屠龙刀我不能借你,目前我唯一拥有的就只有它。刀不在身边我就无依无靠了。但是我牵挂我的无忌孩儿,只要你帮我找到他,屠龙刀,我谢逊愿意双手奉上。”   金华婆婆一听立刻大喜,一口答应:“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谢莫离就告别了明教一众,下山去了。走之前张无忌还笑他,说:“我看你到了下面还是把这半张面具给摘了吧。你这样一看啊,更加引人注目使人印象深刻。”   谢莫离听了,只是一笑,“好。”   至于他的身份,明教中人几乎都知道他与他们教主是旧相识,张翠山夫妇与他有大恩,而他是金陵黎家最后的一个传人。至于谢逊的事情谢莫离不愿意提,张无忌也想起自己这十多年来的经历不愿谢莫离也被逼迫陷害,也没有多说。   下山之后谢莫离果然摘了面具,他摩挲着冰凉的甲片,最后将他放入怀中。随手买斗笠马屁,启程回去。   无忌,其实你不明白。带上面具,不过是让我暂时忘记,我究竟失去的是什么。他们看不到所谓光与暗的对于,也看不到这张丑陋的脸上究竟形成了怎样鲜明的对比。   如此,而已。   ......   张无忌来的时候,城中的眼线便将消息送到了谢莫离的手中。   谢莫离坐在自己的房顶上,怔怔的望着了无边际的大海,口中吹着竹笛,却依然忘记了指尖按下的调。究竟吹了什么恐怕连谢莫离自己都不知道。   飞来的白鸽也打断了他的深思,一人一鸽大眼瞪小眼许久,谢莫离才想起来,哦,该看看是什么消息。自从遇到张无忌之后他停下了手中的事,结果一停下来猛然发现他除了这件事再无事可做。每日除了等张无忌,便是看看各地传来的消息,隔三差五的做到这里看看人来人往的海岸吹吹随便学来的笛子再发发呆。   无忌 ,你若再不来,我便要闲不住去找你了。闲下来最容易胡思乱想了,我愿意去思去想,没有了动力练功什么的会走火入魔的,你小子知不知道。不过江湖最近这般乱,无忌啊,你可又大出了一次名啊。还以为你会带上明教的下属,不想你带来的却是两个美娇娘,当真是......好福分啊。   谢莫离脚尖一点,跃下房顶。他本来想带很多的东西,现在想想带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随手将竹笛插在腰间,他起身便能走了。   本也没有什么牵挂。   听闻三人是去了隆兴船行,谢莫离随手将面具戴上便过去了。一进门便见一着白裙红绣纹女子拍了三张银票在桌上,道:“补三名舵工。”   谢莫离眼眸一垂,虽不晓得他们他们这是要做什么,还是开口道:“老赵,补四个。”   听闻他的声音,重人齐齐回首看他,赵掌柜一见来人连忙将银票推回了赵敏面前,口中答道:“是。”   张无忌笑着迎上去,道:“我刚想问你在何处,没想到你自己就来了。”   谢莫离一笑,直接伸手毫不客气的推开张无忌,对着赵敏微微一笑,“我觉得比起说这个,你更应该同我介绍一下,还有好好的不出船,假扮成舵工做什么?”   赵敏落落大方的介绍了自己,谢莫离也行了一礼。小昭原来便与谢莫离相熟两人各自打了个招呼。   张无忌打量了谢莫离两眼,道:“出航前,你先摆弄好自己的脸吧,也太引人注目了。事情经过上船再说。”   谢莫离好笑,在他们去换衣服的时候随手易了个容,除了看起来比船工瘦弱,但只看脸已经完全看不出谢莫离原来面貌的痕迹了。只是......   张无忌忍不住抬起他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道:“你这是对自己的伤疤有多喜欢啊,易容都不忘涂掉。”   谢莫离只是拍下他的手,两个人年幼玩笑惯了,一遇到对方就放开了。他给了张无忌一个眼白,“你当易容这般容易,随手就能将这疤掩盖的天衣无缝?”   这一提,也是了,这道伤疤太长叶太深,要完全掩盖也不晓得要费多少功夫。他们时间有限,何必花费在这方面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就当过个渡吧~   ☆、第十六章 再见   第十六章 再见   上船之后张无忌将他们一路行来之事尽对谢莫离说解了。谢莫离听到谢逊可能被金花婆婆所擒时,心下还是一跳,一股无法忽视的担忧与酸涩让他一路行来总是神思恍惚。一面是少时无忧无虑与他常相伴的岁月,一面又是哪些极致寒冷的言语与抛弃。   他总是不小心对着水面就兀自出神,张无忌几番发现询问,他却总是避而不答。一路上越发沉默下来,赵敏还询问张无忌道那位黎先生是不是天生就怎么冷淡啊,我看他一路上都没说过几句话,更别说笑了。张无忌听了,只是摇头,猜测谢莫离或许只是太久没有见义父心中有所思吧。可这样的猜测又不能告诉赵敏,毕竟莫离的身份还是瞒着的好。所以,他只是摇摇头,说道他小时候很爱笑,特别是捉弄他的时候,笑开了左颊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梨涡。   这赵敏就不信了,硬是偷偷观察了好几天后,跑过来戳张无忌道,黎先生的那道长疤都划到唇边了,别说梨涡了,就是酒窝也该没了。她一抱怨完,张无忌突然沉默了。赵敏一再追问他怎么了,他才告诉她,说他总觉得阿离比起小时候变了好多,他都有些不认识了。赵敏却觉得理所当然,人总是会变的,长大了谁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啊。可张无忌反驳她,说自己就没有变啊。赵敏就指着他,谁说的,你就变了我也变了,不然怎么会坐在一条船上啊,还像现在这样聊天。   张无忌还要再说,那头谢莫离却来了,拖着他就过去了。他道,面对姑娘要礼让,就算赵姑娘再厉害也是姑娘,你个大男人多照顾他些。   张无忌刚想开口,却不想船老大突然过来道已经靠岸了,要落帆了。   张无忌与谢莫离俱是一愣,去冰火岛根本没有这么快。金花婆婆一行三人下船时,谢莫离他们四人便悄悄跟在金花婆婆的后头,观察了一会儿张无忌便让小昭先离开,毕竟她没有什么武功。他们猜测既然不是冰火岛,那么应该就是金花婆婆的灵蛇岛了,可谢逊怎么会在灵蛇岛呢?   三人连忙跟上山,刚到山头便听一声高喝:“臭乞丐,找死!”   张无忌一惊,立刻脱口而出:“义父。”   “你义父真的在灵蛇岛。”赵敏不由接了一句。   谢莫离却依旧不语,跟着两人往声音传出来的方向去了,刚一上山寻了个隐蔽的位置躲藏好,便见一群丐帮之人手持木棍围着一个身形高大之人用力的敲打着,怕是知道谢逊双目不便,欲以此盖过谢逊耳朵。   张无忌一瞥之下,便见义父虽然双目盲了,虽然以一敌多,却丝毫不落下风。他眼眶一红激动道:“义父。真的是义父啊。”   赵敏第一次见金毛狮王,赞叹道:“他虽然双目已瞎,但大敌当前毫无惧色。金毛狮王威震天下,果然名不虚传。”   谢莫离指尖一紧,只能将目光放在围攻谢逊之人身上,但那群人皆衣衫褴褛,背负布袋,果然是丐帮的人。而除了围攻的一群人之外,旁边另有三人站着掠阵。   张无忌听了赵敏的话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义父老了,老了很多啊。他双目失明,行动不便,这许多年来独处荒岛,日子定是过得甚是艰辛。”   是啊,不过三年未见,他当真老了许多。明明三年前还如正值壮年,三年后却已白了不少金华,远远一望都觉沧桑。谢莫离喉间一痒,忍不住闷闷咳嗽了两声。   这时,只听一人说道:“交出屠龙刀……饶你不死……宝刀换命……”山间劲风将他言语断断续续的送将下来,隔得远了,听不明白,但已知这干人众意在劫夺屠龙宝刀。   只听谢逊哈哈大笑,说道:“屠龙刀在此,丐帮的臭贼,有本事便来取去。”他口中说话,手脚招数半点不缓,手中屠龙刀连番舞动,不过数招已将丐帮重弟子砍得身受重伤,一招下去便至少是一人不得再起。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   赵敏深吸了一口气,“金毛狮王威震天下,果然名不虚传。”   那一头金花婆婆步履缓缓走到站在一边的丐帮三人身边,咳嗽数声,说道:“丐帮群侠光临灵蛇岛,不跟我老婆子打声招呼,就来骚扰我的贵客,想干甚么?”   “诶,听到没有。听金花婆婆言下之意,你义父似乎是她请的客人。”   三人张无忌在中间,谢莫离与赵敏分数两边,张无忌道:“我义父当年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冰火岛,金花婆婆怎么能请得动他老人家呢?还有,金花婆婆又如何知道我义父的下落呢?”   谢莫离指尖攥紧脚下的泥土又缓缓松开,他低声道:“或是,为了你。”   “为了我?”张无忌困惑的问道。   谢莫离压抑下满腔的苦涩,还未开口,那头为首的丐帮之人已经高声道:“你们先去对付狮王,金华婆婆交给我。”   这一变化,让人定睛,只是两个丐帮长老启是谢逊的对手,没有几招便是一死一伤。   而金花婆婆与那个自称丐帮陈友谅的站在一起。谢莫离眉间一蹙,赵敏何等聪明伶俐,开口道:“我看这金花婆婆无意帮你义父。还有那陈友谅装作义气深重的模样,说是愿意用自己命抵那个断臂的长老一命,可事实怕是算好了自己逃无可逃,以刺激骗过狮王换他一命罢了。”   张无忌还在疑惑,刚想要问,谢莫离已经点头:“不错,义......狮王最重有情有义之人,他此番作为,确是正中狮王脾性。”   陈友谅装作一番正义凛然的模样,带着断臂的长老走了。   金花婆婆走上前去,道:“谢三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旁人相助,刚才没有帮你,你不会怪我吧?”   谢逊将屠龙刀杵在地上,对此他并不在意,只是询问自己最关心的事,“此时回到中原,可探听到我那无忌孩儿的消息?”   张无忌浑身一震,差些便忍不住要扑上去与谢逊相认的念头,谢莫离一把抓住了他。用力之大,令张无忌回过神来来还忍不住道:“阿离,你先放开我,我已经冷静了。”   谢莫离手指一僵,缓缓放开张无忌。张无忌拿过手一看,果然已经红了,只是他是个大男人,倒也没有介意,将目光尽数投在谢逊的身上。   而金花婆婆却一直没有回答谢逊的问题。   谢逊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金花婆婆装作一副为难的模样,“呃,江湖上没有张无忌的消息。”   谢逊一听就不对,道:“韩夫人,兄妹一场,你不要骗我这个瞎子。我那无忌孩儿......”   说到此处,他心下一痛,忍不住悲意道,“......他当真还活在这个世上吗?”   殷离见谢逊这般伤情模样,忍不住上前,“谢公公......”   只是她话未出口,便被金花婆婆一手按住肩膀。   而谢逊已经开口问了,“殷丫头,你婆婆说打听不到无忌的消息,是不是?是不是?”   他搭在屠龙刀上的手用力至颤抖,他大声的问着,却是当真害怕自己再一次听到噩耗。   谢莫离远远的望着那个人,熟悉的声音每传来一次,便如同把刀,在他的心上狠狠的划上一次。   “谢公公,婆婆说的确实是实话。我们在中原一带真的没有张无忌的消息。”   “那么你们打听到了什么?明教又怎么样了?那些故人又怎么样了?”   “不知道江湖上的事我没去打听。我只是想查清楚杀死我丈夫的仇人,还有找峨眉派的灭绝老尼报那一剑之仇。其余的事儿,我老太婆从没有放在心上。”   “好啊,韩夫人。你在冰火岛上是怎么答应我的!还记不记得?”   “记得。”   “你说我张五弟夫妇为了不肯吐露我藏身所在,在武当山被人逼得双双自刎。无忌......我无忌孩儿成了无人照顾的孤儿,流落江湖,到处被人欺凌,惨不堪言,是不是!”   这样的言语,这样的神情。谢莫离远远的看着,听着,恍惚觉得张无忌已经是谢逊生命力最重要的一样东西,失之便如同利剑穿心,铁锁透骨。谢逊,你说起无忌时,是那样的担忧而又心疼。那,我呢?   你大概,是了,你已经知道我骗了你了,我竟不觉得惊惶。骗了又怎样,你又在乎,你在乎的是那些失去的人,而不是我。你又何时将我放在心上了呢?六年前么?   张无忌已经忍耐不得,想要去寻谢逊,却又被赵敏拦住。   那边金花婆婆道:“不错。”   “你还说,无忌中了玄冥神掌,日夜苦受煎熬。你在蝴蝶谷中曾见到过他,要他去灵蛇岛,他执意不肯。你说是不是?”   “不错。我若有一句假话,天诛地灭。”   此番言语,却让谢逊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都差些要落下泪来,转头对着殷离道:“殷丫头,你又是怎么说的?”   “我说。当时我要求张无忌跟着我一起去灵蛇岛,他非但不听,还狠狠地在我手上咬了一口。齿痕犹在,我绝对没有半句话是欺骗你的。我......我其实也非常非常地想念他。”   是这一刻,谢逊仰着头“望”着天空的模样,太过落寞太过心酸,尽是说不出的心酸与悲伤。他喃喃的张着口那两个字是:“无忌......”近乎让那不屈的顶天立地的纵然尸山血海万人追杀依旧不惧的谢逊,金毛狮王谢逊差些落下泪来。   谢莫离猛然觉得喉中一甜,耳边所有声音都霎时远去了。他只是想走,想要远远的躲开,他不想再听下去了。他不知道,再听下去他会怎么样,会做出什么他自己都不可预料的事情。所以,他逃了,狼狈无比的转身逃了。      ☆、第十七章 波斯三使      第十七章 波斯三使   张无忌来不及抓住谢莫离,便见他脚下一滑,下了坡去。   可谢逊还是不肯放过他,那些说话的声音还是源源不断的钻进他的耳朵里。   “韩夫人,你知道我挂念我无忌孩儿,在冰火岛的时候你答应过我,到这儿能见到无忌。你说过你帮我找到无忌,屠龙刀我双手奉上!”   谢逊,谢逊,你曾说你抱着屠龙刀,便没有了我的位置。   “你既不肯为我寻找无忌,那我谢逊唯有重出江湖,再闹它个天翻地覆,天翻地覆......天翻地覆......”   谢莫离踉踉跄跄的跑下山,猛的呕出一口血来,他慌的拿手去捂,却还是透过指缝落了一地鲜血。   他愣愣的望着刺目的血色,许久没有打坐理顺的内力又开始在体内胡乱冲撞。谢莫离觉得疼,却不晓得究竟疼在哪里。他颤抖的伸出手,摸上脸上狰狞的伤口。   口中吐出的不过一句,“谢逊,你真偏心。”   他恶劣的想着,若是无忌,若是当初的是无忌,谢逊会如何对待。   可想着想着,却越发痛不可抑。   谢逊,屠龙刀,为了无忌,你可以不要。可对我呢?你连放下它抱一抱我都不肯,你用着他给了我一个一生一世都忘不了的教训。   谢逊,你说你不肯离开冰火岛,不惜用性命相逼,逼我们离开。我不要什么繁华热闹的中原,你不走你在冰火岛,我便也不走,我陪着你。可是有一天啊,你告诉我,为了无忌不惜走出去。   你明明在后悔,每天夜里总是对着曾经叹息,你同我说你知道自己错了。你说你手上沾染了太多的鲜血,你不想也不会再杀下去了。你不愿,我便尽力成全,可是谢逊啊,为了无忌你要闹个天翻地覆,你又将我置于何地。   无忌,那个人无忌。可就算无忌,我也会觉得疼,觉得不甘,我不甘心凭什么,我们都一样。你却这样区别。   可惜他恨不了无忌,他太清楚无忌没有任何的错。他知道,错的是他自己。可还是恨,他恨不了其他人就只能更加的恨自己更加的恨谢逊。他恨他的抛弃,也恨他的心,太偏了。   这三年来,他每多想谢逊一分,心中的恨就深一分。那朵怯怯的长在心上的花,还来不及盛开就被恨意所浇灌,它还那么小那么脆弱,就成了面目狰狞的模样。   谢逊,你越不愿意给,我便越想要。你给的愈少,我想要的却愈多。谢逊,你不肯给,我只能自己去夺。谢逊,你爱我一点,就一点......   你可以给无忌全部,为什么,却对我这样吝啬。我不要你的全部,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答应你,我只要你待我好一点,而已。我不过是想你笑着,抱一抱我,就像小时候一样而已。   谢莫离痛苦的跪坐在地,却不明白,究竟痛苦因何而来。他像是被绕进了一个巨大的迷宫,他越是挣扎着要走出去,越是被迷宫紧紧包围,不得出炉,就只能越陷越深。   夜里的时候,谢莫离终于调息好混乱的真气,也理出一丝清明。只是心上的那一簇火苗,还是日夜不息的烧灼这他的心,无法解脱,也不得缓解。只能疼着,一点点疼着,一年年疼着,早晚也就疼习惯了。   谢莫离挣扎的站起来,脚下一踉跄,差些又倒了下去。这是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打斗声,谢莫离连忙往那地方去。   却是三个波斯明教之人拿着圣火令一定要逼谢逊杀金花婆婆,谢逊不肯便动起手来。   谢莫离到时,恰见谢逊被波斯三使围攻,以一对三没多久就落了下风。他当下也不顾其他,立刻抽出腰间的软剑便迎上了武功路数十分诡异的三使之一的妙风使。张无忌见此,踌躇了一下放下了怀里的蛛儿,手握着倚天剑对上了辉月使。   三人的武功路数实在太过诡异,令人难以估计,谢莫离瞧他们模样简直跟跳大神似的。他次一次晓得这跳大神的招数这般难缠。那头张无忌缠住一人,又将谢逊推出战场,自以一敌二。   手中一把倚天剑,舞的熠熠生辉。只可怜了谢莫离,软剑是他特意打造,随身携带甚是方便,可此时缺点也现出来了。谢莫离一与那使者近身,剑刃交击在圣火令上,“啪”的一声断裂开来,妙风使立刻趁虚而上一脚揣在谢莫离的腰上。谢莫离在半空中抬手一枚袖箭挡住妙风使追击而来。   张无忌一见,立刻喊了一声:“阿离,接剑。”   谢莫离没有多想,运起轻功一把接过倚天剑,恰好这时妙风使又追了上来,两人打的难分难解。张无忌那边更是险象环生。   却听谢逊道:“两位,这是明教的事,跟你们毫无瓜葛。今日你们出手相助,谢逊感激不尽。你们赶快脱身离开这里。”   谢莫离充耳不闻,一手一剑朝妙风使刺去,另一手又是两枚袖箭直取妙风使咽喉。   张无忌手运乾坤大挪移,高声道:“我不能让他们杀了你,你快走,我们来应付。”   谢逊一听,突然拔出屠龙刀对着张无忌扔了过去,“既然如此,少侠,接刀。”   张无忌飞身结果,反身挡住两人,道:“谢大侠,这波斯三使武功虽奇,我们想要脱身却也不难。谢大侠,请你先行暂避,在下事了之后自当奉还宝刀。”   “小伙子你叫怎么名字?”谢逊心下赞赏此任气魄,问道。   “我......”张无忌这个名字差点脱口而出,却又积极刹住,他心下思量,若是告诉义父自己的真实名字,他定然不愿离开,当即道,“在下姓曾,名阿牛。谢大侠还不远走,难不成是信不过在下,怕我吞没你这口宝刀不成?”   谢逊摆了摆手,心中甚是明亮,“你不必以言语相激,我谢逊已垂暮之年,能结交你这位朋友,实在是平声快事。另一个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我要以七伤拳打那个女子了,曾兄弟,我一发劲,你就撒手丢了屠龙刀。”   谢莫离依旧不答,回首望了一眼张无忌,见他犹豫便差不多晓得他想到了什么。怕是不愿辉月使被义父打死,不愿明教与波斯总教结下深怨。   妙风使见谢莫离回头,手下招式更疾,谢莫离赶紧回头,差些大意被他伤了去。   那头谢逊大声问道:“准备好了没有?”   这边赵敏突然出现,谢莫离赶紧叫到,“赵姑娘,倚天剑。”说着,赶紧将倚天剑还她,自己以暗器应对。   赵敏一接剑,立刻回身去帮张无忌。   而谢逊听到这突然出声的另一人,忽然一阵,觉得这声音太过熟悉,却是不是那般的像。虽是似是而非,也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谢莫离抬手甩出数十道道箭影,妙风使立刻左右格挡,不想数十道袖箭却唯有一道是真的。   赵敏被辉月使架住,竟不惜使出一招天地同寿。   张无忌心下一惊,猛的用力夺过了流云使手中的圣火令。谢莫离心下一狠,突然欺身而上,被妙风使击中腹部,然而他指尖的一枚飞镖也已不可当之势没入妙风使腹部。以伤换伤,妙风使立时惨叫一声,谢莫离已经退回了张无忌身边。   赵敏一把打飞了张无忌手中的圣火令,引得三使齐齐追去。张无忌立刻要追,赵敏立刻喊住他:“别追了,还不快走。”   张无忌点头,对谢逊道:“谢大侠,这波斯风云月三使,武功诡异,眼前只有暂避其峰。”   谢莫离压下口中的腥味,倒出一颗药吞了下去,他看了一眼赵敏,却见她摇了摇头,当即也没有多说。等张无忌抱起蛛儿,一行便往船的方向赶去。金花婆婆半路上与他们分道扬镳,谢莫离扶着赵敏听蛛儿□□,怕是极为痛苦,在身上找了找,却也只有自己吃的暂时压制痛苦的药与一大概的解毒丸。他将边走边将两种药都给蛛儿服了下去。   低声道:“前面停一停,你先给她疗伤吧。我这药到底不是对症,也不晓得能起多大的效用。”   张无忌应了一声,抱着蛛儿过去了,谢莫离扶着赵敏,到树边坐下,取出金疮药先给赵敏敷上。他声音似滴水入泉,本就是极温和的,如今更是放轻了声音,“赵姑娘,忍一忍。”   赵敏惨白着脸,额上全是冷汗,她低呼着痛,又看了一眼张无忌似是呓语道:“那个木头,若是有黎先生你这半分的温柔,我这伤的便也心甘情愿了。”   谢莫离隐约听清了几字,却也不好回答。只是低首上药。谢逊站在一边,听他们一边忙一个忙完后,自己上路。   天亮的时候他们到了海边,却发现船不见了,猜测死陈友谅开走了船。五人无法,还好谢逊一道灵蛇岛就找到了一个可以藏身躲人的地方。      ☆、第十八章 相认(捉虫)   第十八章 相认   谢莫离与张无忌分别将蛛儿与赵敏扶到干草铺成的床上躺好。张无忌与谢莫离都精于医术可苦于无药。赵敏还好,谢莫离随身带的药可以用,可蛛儿的伤,谢莫离的药却不能治本。   他有些脱力的坐在床上,前晚强行压制的伤势又涌了上来。他拿手捂住唇闷闷的咳嗽了两声,不意外的手心一热,溢出一丝血来。他默不作声的那手帕擦了去,见张无忌担心,便劝他,“现在是白天,你若要出去找药太过危险了。咳,我这里乱七八糟的一堆,你先拿去看看有什么能用吧。”   说着将身上不知道藏哪里的药都一股脑的丢给了张无忌。张无忌见他这样觉得不对,一抬头发现他面色如常,但还是担心要给他把脉,问道:“你伤的重不重?”   谢莫离躲了过去,“还死不了,你当我是庸医啊,自己的伤还要你帮忙看。”   张无忌有些着急,“那哪有病人在,你却连自己的药都要我认的道理。”   谢莫离被他烦的白了他一眼,掏出两瓶要塞到他手里,其他的自己全收了回去,“一种止疼的,吃多了伤的更重,另一种解毒的,只是无法对症下药。”   谢逊在旁边坐了下来,听他们说着,知道是药的问题,便道:“我住的茅屋里有药,只是......万一路上碰上波斯风云三使......”   张无忌听此言,便道:“那我们就等到天黑再去。”   可谢逊担心殷离,想她一心在自己无忌孩儿身上,又是老兄弟的孙女,更是为了自己才受如此苦楚。叹了口气,起身便走,他道:“管他呢。管不了那么多了。”   谢莫离连忙要拦,张无忌却比他更快,“义父。”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静止了。   谢逊的背影僵在原地,好半晌才慢慢的转过身来,面上却没有意料中的欣喜。   “你刚才叫我什么?叫我什么?”谢逊的唇微微的颤抖着,声音极轻,似乎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呢喃,又似乎是怕自己太太大声,惊吓走了面前千思万想的美梦,生怕就是假的。   张无忌缓缓的站起身,走到谢逊的身边,眼中早已溢满了热泪,“义父,无忌不孝,没能早日去冰火岛相接,害义父受尽辛苦。”   可谢逊还是不信,一面是他警觉心在,深知有人会为屠龙刀欺骗与他。另一反面,却是觉得梦近在眼前,太不真实,所以要一再确认,“你说什么你?”   张无忌紧紧的握住谢逊的手,眼中热泪滚滚落了下来,他早已激动的不知该如何言语,“我......孩儿便是张无忌呀。”   “无忌,你真是无忌?”   “是我,是我啊,义父。”   父子相见,多好的一幕了。谢莫离在一边不去打扰他们。他不言不语,却发现,自己连动一动手指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看着,听着,眼睁睁,眼睁睁看着那个人是如何的欢喜,如何的......心偏。   谢逊本事激动的握紧了张无忌的手,口中喃喃着“无忌,无忌。”他等了这么多年,想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啊。可突然,喜悦过去,理智回笼,他又猛的甩开了张无忌的手,大笑起来,激动喊道:“你少来这套,休想来骗我。你多半是韩夫人的人,一起来骗我的屠龙刀。”   谢莫离隐约猜到,像是渴求之人突然尽在眼前,太过欢喜反而怕成空吧。他夜间还亲手将屠龙刀扔给张无忌,又怎么会在现在说上欺骗二字。说起来,也不过是等的太久,思念的太深切,反而不敢相认了。   张无忌抹了一把眼泪,还不知道自己的义父为何会不信自己。他道:“是真的,义父,我是无忌啊。”   “不用骗我,无忌已经中了玄冥神掌,说不定已经......”谢逊紧紧的握着自己的屠龙刀,话语却在这里止住了。   “拳学之道在凝神,意在力行方制胜......”张无忌滔滔不绝的背了下去。他每背一句,谢逊的表情便松动一分。   两人个便对这面,张无忌哭着道:“义父,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和莫离要学七伤拳,你说要学七伤拳会变成一个小疯子的,我说我不想变成一个小疯子,你就吓唬我,莫离就在一边看我笑话。你说,大疯子和小疯子在一起有什么不好啊......”   “无忌......”谢逊恍然想起那如同隔世般的风光明媚,天朗气清。颤抖的手猛的将张无忌抱进怀里。   “你真是我的无忌孩儿吗?没想到一别十年,还能跟你见面。我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   张无忌紧紧的回拥谢逊,止不住的流泪,“义父......请原谅无忌没能马上跟您相认。”   谢莫离怔怔的望着他们,恍然觉得突然被推出了那个世界。那座冰火岛,岛上有干爹干娘义父无忌还有莫离。可在这一刻,谢莫离恍然觉得那些他珍之重之刻在心里的人突然离自己非常遥远。他终于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手心,两手空空,纵然无忌回来了,可他为什么还是觉得一无所有?   他们的声音突然变得很遥远,远的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他听谢逊说:“不行,我抱不动你了。十年来,我朝思暮想,想抱你,现在大了,你长大了。”   张无忌用手背胡乱擦着眼泪,“义父,你老了很多啊。”   谢逊笑了,“诶,我又不是妖怪,怎么能不会老。告诉我,十年来发生了什么事,快讲给我听好吗?还有,还有莫离,你在外面有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他知道你失踪一定在找你的。”   这一言,忽然将谢莫离又拉回这个世界,他蓦然动了一下,伤势便压制不住了,猛的又是一口血涌出喉头。   张无忌见了连忙过来,扶住他,声音里还带着哭腔,“义父,莫离在这里啊。我们在外面便遇到,是一起来找你的。”   谢逊的身体僵住了。   谢莫离低低的咳嗽了两声,推开张无忌,“我没事,淤血吐出来就好了。反而是那个妙风使,我镖上有毒,他怕是跑不了了,你宽心不会要他命,顶多这些天追不了我们而已。”   张无忌不放心,不容拒绝的给谢莫离把了把脉,发现是真的便放下心来。   谢逊找了个地上的木墩坐下,强作镇定的问道:“那莫离的伤怎么样啊,无忌?”   张无忌放下谢莫离的手,还未开口,便听谢莫离道:“前辈,在下姓黎,单名一个离字。”   他这一开口,洞中霎时寂静,落针可闻。谢逊没有开口,张无忌却是不知如何开口。他一直觉得莫离最近怪怪的,遇见义父之后话就更少了,现在又是这样生硬而冷漠的回答谢逊。更是称呼谢逊为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谢莫离不给张无忌询问的机会,直接踹了他一脚,“你这十年何止是一句精彩说的完的,同你义父说去吧。别打扰我调息。”   最后一句话,瞬间将张无忌所有的话都堵在口中。他说完,一眼也没有留给张无忌和谢逊,自顾自的盘腿调息起来。张无忌没有办法,坐到谢逊身边,将自己十年所经历之事一一道来,又小心的询问谢逊,莫离与他之间是怎么了。是不是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置气了。   谢逊只是回答他自己会处理,这事情他就别管了。   正说着,赵敏突然痛呼起来。谢莫离也恰好调息好,睁开眼睛。外头天色已经渐黑了,赵敏说着疼,张无忌却别无他法,只能一遍遍的说对不起。   谢莫离将止疼药倒出了一颗,递给张无忌,张无忌连忙喂给赵敏,道:“赵姑娘,如果真的疼的厉害先把这颗药吃了吧。”   喂赵敏将药吃下后,谢逊催张无忌去拿药。张无忌点头,谢莫离站起身要同张无忌一块儿,却被谢逊拦下了。   待赵敏服了药,昏昏沉沉的睡下后。谢逊道:“莫离,来,过来,我们父子俩好好谈一谈。”   谢莫离听了突然笑了,他缓缓走到谢逊身前坐下来,心中的一簇火苗猛然高涨。   “谢前辈,你怕是说错了,我说过我叫黎离。您若是不嫌弃,大可以叫一声阿离。至于父子,呵,您贵人多忘事,三年前您就说说过你我之间父子情分就断了吧。如同冰火岛上,屠龙刀留下的疮疤。”谢莫离突然伸出手抚过谢逊的面颊。   而谢逊居然不动如山,他不逃不躲,不慌不乱,只是叹了口气,“莫离,我们之间的事到日后再清算吧。”   “你怕无忌知道?”谢莫离低低笑着,抬起头凑上谢逊的脸侧。温热的呼吸扫过谢逊的皮肤,谢逊微微蹙着眉,偏过了头。他不想吵醒赵敏,只能低声道:“莫离,不要一时任性,毁了你自己。”   “好啊。”谢莫离捧住谢逊的脸,“你别躲开,我就瞒着,怎么样?”   谢逊一默,谢莫离已经凑上前去,吻上了他的唇。   手心抚过他深邃的面容,缓缓的伸出舌舔舐着那紧抿的唇。他知道谢逊握着屠龙刀的手在颤抖,是气急了却又不能发怒吧。谢莫离突然觉得痛快,那团灼烧着心脏的火,突然有了缓解的出口。   他缓缓的分开一寸,低笑着,在他唇边喃喃:“很生气啊?哼,可惜了,你不能杀我。当然,如果你想要在无忌心里挖上一刀,道也是可以现在就一刀杀了我。杀了我,不就再也没有任何知道了,金毛狮王谢逊啊,与他的义子居然做了苟且龌蹉之事。”   谢逊胸口起伏,猛的甩了一巴掌。   “啪。”   张无忌带着周芷若与小昭刚进来,便看见谢逊猛的站起身给了身前的人一巴掌,脸上满是怒气。   张无忌一惊,周芷若与小昭也是被谢逊的样子吓了一跳。   “义父,阿离。”张无忌连忙走过里,左看看谢逊,他摆了摆手,坐下不语。右看看谢莫离,他面无表情的擦去不小心咬破的舌尖溢出的鲜血,自顾自的坐到了一边。 作者有话要说:  请无视狮王的年纪问题,请想象一个武功高强的俊朗大叔,嗯哪~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遗忘   张无忌心里担心,但此刻又不好多说。只好招呼谢莫离过来帮忙,谢莫离也跟没事人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   待他生起火,张无忌与小昭也帮蛛儿与赵敏上好了药。周芷若一见到赵敏自然不免心生恨意,却又被张无忌拦下,现在大家都流落荒岛,只好暂且放下仇怨。   四人团团围坐在火堆旁,因着一进来便见谢逊与谢莫离不和,气氛十分沉闷。   张无忌左看看谢逊,右瞧瞧谢莫离正要开口说话,却见谢莫离已经站起身,语气依旧是一惯的温文,“小昭姑娘,可否帮个忙,我瞧着大家也都该饿了,先煮些东西吧。”   被谢逊那响亮的一巴掌惊醒的赵敏立刻表示同意,“黎先生说的是,我这儿都快饿死了。”   谢莫离莞尔,小昭干脆的答应,与谢莫离一块儿架起锅煮面。   张无忌便顺着笑,“我可是好久没尝过阿离的手艺了。”   谢莫离也笑,“不好吃可别怪我,我有好几年没下过厨,大概就毒不死你吧。”   两人一块儿长大,说起话来总是免不了开个玩笑,对上两句。   小昭的厨艺是很好,她也没见过谢莫离下厨,但见他的模样便再一边打下手。周芷若原就是个温温柔柔略内敛的人,此时虽奇谢莫离一个男子却也会做饭这样的事情,倒也没有问出口。   两个人只是简单的煮了个面,很快就好了。赵敏闻着味道,捂着自己的伤口直说香。   谢莫离起锅,先给她来了一碗。小昭也盛了一碗递给张无忌,谢逊大手一挥,先让给了周芷若。   谢莫离走过来,将第三碗给了小昭,小昭推辞,谢莫离便说道:“不过片刻的时间,累了一日,还吃不了一碗面么。”   小昭只好接下了,随后谢莫离一连摆了三碗放在一边。张无忌很有眼力的自己过来拿了,他原本想帮谢逊也拿了,但看了一眼谢莫离,又收回了手。   谢莫离默默的抬眼看他,张无忌也瞧着他塞了一筷子面到自己嘴里。   几个姑娘看看谢逊又看看谢莫离,眼观面条,默默的吃着。   谢莫离抿了抿唇,端起两碗面,一碗送到了谢逊的手里,“谢前辈。”   谢逊顿了顿,接过面吃了一口,然后笑了,“你的手艺还是怎么好。”   谢莫离默然,赵敏眼眸一转,连连点头,“是啊,黎先生,我只知道你医术不错武功也好,没想到你厨艺也怎么好啊。”   “这可是小昭姑娘与我一道做的,哪里是我做的好。”谢莫离温温雅雅的一笑。   张无忌突然说了一句,“阿离,你面具好像要掉了。”   所有人都反射性的看向谢莫离的脸,果然左脸处好像掀开了一点皮。刚好是......谢逊打的位置,还有些肿,大家原本都不好意思瞧谢莫离的脸,自然都没注意谢莫离的易容。   谢莫离:“......”   他默默的摸了摸脸,果然掀起了一块,也不管其他直接暴力的摁回去。   谢逊看不见,便问了一句:“什么面具要掉了?”   “没什么。”   “是阿离的易容的面具。”   谢莫离与张无忌同时回答。   一时间山洞里又沉默了。   而打破这个沉默的是谢莫离,他只是垂着眼默然的取过谢逊的空碗,从一直小火煨着的锅里盛出一勺汤后,重新放回谢逊的手中。谢逊双手握着温热的碗,一时无言。   张无忌却笑了,“我都忘了,义父最喜欢喝汤,特别是吃面的时候总要再喝一碗的。”   谢逊喝了口汤,摆了摆手,他说:“莫离打小就比你细心。”   谢莫离没有说话,谢逊却又笑开了,“不过你看看,你们一起来的,你一来就给带来了四个姑娘,再看看莫离,还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想当年,你爹和你娘也是流落荒岛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可你呀,一个人带了四个女孩子,哈哈哈......你呀,比你爹强多了。”   张无忌一下羞赧,“义父,您说什么啊?”   “我突然有个奇想。”谢逊笑道,张无忌正要阻止,“义父......”   “你不要开口,听我说。”   谢莫离走上前将谢逊手中的空碗拿过来,其他吃好了的也都收了过来。端着东西就要出去,却被谢逊一把拉住,“诶,我老头子要说两句话,你怎么就往外跑了?坐下来,谈一谈,不好吗?”   “我出去收拾锅碗,谢前辈高见,不妨直说。”谢莫离停下脚,垂眸道,语中不见喜怒不露悲欢。只是托着铁锅的手微不可见的颤抖,谢逊言语也是把刀,我伤你,你便再捅回来。真刀真枪还可以躲开,可声音却是无孔不入,而你连躲的机会也不给我。   小昭一见,却是连忙起来,道:“黎先生,这个我来收拾吧。”   “一个姑娘家,大晚上的出去可不好。谢前辈有何见教,小子听着就是。”谢莫离将锅碗放回原地,自己做了回来。   谢逊叹了口气,“其实啊,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丫头们。我知道你们大家都喜欢我无忌孩儿,对不对?我看要是你们愿意,就全都嫁给无忌当老婆,怎么样啊?”   四个姑娘,周芷若低头不语,小昭摇头,“谢老爷子,小昭只是服侍公子的丫鬟,你可别把我算在内哦。”   而赵敏撑起上半身,道:“我说狮王,你要是再满口胡说,等到我伤好了,瞧我不封你的嘴。”   谢逊点了点头,笑道:“你这个丫头是厉害,难怪无忌孩儿对你会敬畏三分呢。不过,我问你,对波斯风云三使的时候,你所使用的拼命三招。第一招是昆仑派的玉碎昆冈,第二招是崆峒派的人鬼同途,第三招是什么,老夫孤陋寡闻可听不出来了。”   赵敏笑,不由赞道:“不愧是威震天下的金毛狮王啊,虽然双目不能视物,但是却能听出我所使的绝招。果真是名不虚传哪。这第三招是武当派的天地同寿这可是新创的招数啊。”   “其实双目招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果不爱无忌,为什么招招拼命呢?”谢逊一针见血,直指重心所在。   赵敏一时语塞,羞恼道:“那,那黎先生不也是招招拼命,以伤换伤啊。”   “这正是老爷子我奇怪的。”谢逊还是轻轻松松,悠然自得的模样,“你说我这莫离孩儿怎么样啊?”   这黎离对外一直是这个名字,谢逊却叫他莫离,并且观看张无忌谢逊与黎离三人相处,竟是隐隐有让人难以介入之感,怕是相识多年。而谢逊与黎离两人之间似有芥蒂,可谢莫离对于谢逊却是处处周到乖顺,然而顺从之中又带着不忿。赵敏一时也糊涂了。   她只道:“黎先生人中龙凤,这功夫好,对待人也是彬彬有礼温柔体贴。”   “这就对了,那你说你们这么就只看我无忌孩儿,这莫离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呢?赵丫头,你聪明伶俐,可否帮老头子找找,这孩子不得姑娘喜欢的原因。难不成,还是他长得太俊秀了,你们不乐意?”这最后一句自然是开玩笑的。   却是让赵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小昭与周芷若也低头不语,“谢老爷子,黎先生,我说句老实话,你可别生气。”   谢莫离也笑了,“人肉白骨,一副皮囊。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想来容貌还是值得在乎的,可对于我来说有没有都不重要。”   “那我可就说了,老爷子,我们这些人可连黎先生的脸都没见过,他见人呐不是带着个面具就是易了容。可就算他不戴面具不易容,左脸上的刀疤又深又长的,就是再好看的脸这一刀下去,我看也差不多了。不过黎先生的为人,对人照顾总是颇为周到的,只怕是先生自己并无此意吧。”赵敏聪慧,看待人心总是这般清楚。   谢逊蓦然沉默了。而谢莫离却勾着唇笑啊。小昭不知为何突然起身就跑了出去,张无忌一见连忙去追。谢莫离端起锅碗,笑道:“谢前辈,我已经有了心悦之人,这辈子除了他大概是喜欢不上别的姑娘了,多谢您一番好意。”   说着,抱着锅碗也出去了。   谢逊沉默着,突然低叹了一声,提这屠龙刀也说出去看看。一时间山洞安静下来,而谢逊听着流水声找过去,果然找到了谢莫离。   谢莫离默不作声的看着谢逊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就只有流水的洗漱声。   “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还是谢逊先问了。   谢莫离手中一滑,差些砸了碗,还好他手快又给捞了回来。心中似乎隐隐的生起了一点希冀,“你可摸摸看,是什么刀伤的。”   谢逊手一顿,竟真的伸了过来。他的左脸还有些肿,谢逊摸索着不小心碰到了伤处,谢莫离疼的一抖。下一刻,谢逊的手就越发的轻了,粗糙的手指划过细腻的皮肤,带起微微的酥麻与疼痛。   他的指尖顺着唇角缓缓的抚到脸颊摸到耳后,再耳后他停留的很久,似乎在找寻这什么。谢莫离没有说话,只是仰着脸怔怔的瞧着面前的人,仔仔细细的用目光描摹他的模样。高鼻深目,五官深邃,长眉不羁的飞扬入鬓,只可惜那一双眼睛只有一片空白。里面倒映不出谢莫离的影子,也看不到此刻有一双璀璨的如同洒满了银河星的眼眸带着厚重的依恋与缱绻的相思,深深的想要望进谢逊的眼里。   他可以从每一个人的眼睛里找到蛛丝马迹,来推测他的情绪。可惜,他爱的人,是个瞎子。所以,他永远无法从他的眼睛里得到答案,他只能依靠着谢逊的言行举动去猜去推敲。可往往,答案都不是他要的那一个。   可在这一刻,在黑暗的掩藏下,有那么一瞬间谢莫离觉得谢逊是爱他的。就那么一瞬间,谢莫离想就算是他的错觉,他也要记住一辈子。如果,那一瞬间,就是他的一辈子,就好了。   谢逊的指尖无意识的下滑,摸到了有翘起来的易容的那一层皮。谢莫离不敢动,他怕他一动,眼前的安详静谧就消失了。可是,他又好想,好想让他看看他。   他小心翼翼的抬起手,冰凉而湿润的手指碰上干燥而温暖的手,谢逊缩瑟了一下却没有再动。谢莫离指尖一颤,顺着脸侧将易容的药物从脸上抹了下来。他将低垂着眸,微微抬着下巴,却不敢看谢逊,“你摸摸,看看和你记忆中的可有不同。”   谢逊依言做了,一寸寸的抚摸过谢莫离的眉目鼻梁,还有,唇角。   谢莫离问他:“义父,你还记不记得,我长什么模样?”   谢逊是记不得了的,他只依稀记得,莫离笑起来的时候左颊会有一个小小的梨涡,耳边还有一颗小小的红痣。他其实,并不知道,谢莫离,究竟生的什么模样。只是猜测想象,会是一张好面貌,眉眼口鼻无一不是万一挑一的精致。可是这样的精致,组合在一起会是一张什么样的脸,谢逊不知道。   他只是放下手,说:“莫离,你该长大了。”   “谢逊,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我以为,我分的清清楚楚。可是在你面前,我从来都没有清醒过。我只能告诉你,你错了,你说我长大就能遗忘的感情我每过一天便滋长一分,没有一刻遗忘过。”   精神抖擞的金毛狮王,突然变得无力而苍桑,他拍了拍谢莫离的头,“莫离,忘了吧。”   “忘不掉。” 作者有话要说:  通知:表示隔壁文文快完结了,会以那边的为主,然后最近介只要复检啊,还有学校的一些事情,会忙几天,更新不定【捂脸】   ☆、第二十章 爱恨      第二十章爱恨   谢莫离怔怔的抬头,握住了谢逊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满目悲哀,眸中要溢出的深情,可惜,谢逊看不到。   “谢逊,我喜欢你。”他执着着说了一遍又一遍的喜欢,他说,“就算是错了,我还是喜欢你。”   谢逊闭上了眼睛,心底痛不可抑。他看不到谢莫离的模样,可是他清醒的知道,那是他的义子,他手把手带大的孩子。所以,他抽开了手,“错了,就要改。”   三年过去,如今再见,谢逊知道他不能再这样激进。他思考着,究竟怎样才能绝了谢莫离的念头。而谢莫离也突然从迷蒙的幻境里清醒,低低的笑了一声,“谢逊不要给我可乘之机,你该晓得,我恨你。有时候我自己都控制了自己,小疯子么,总是要疯一疯的。”   说着他收拾好碗筷,面无表情的率先走了,谢逊似是被一杆□□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恨?是,是该恨的。他也早已做好了,被他恨的准备。只是他以为了解的孩子,突然变得喜怒无常起来。他脱离了他的掌控,前一刻温顺乖巧,下一刻就变得冰冷而疯狂。便是谢逊也无所适从。   谢莫离沉着眉眼,谢逊如果你能早三年这样待我就好了。可惜,谢莫离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他要的也不再是一个义父而已,他要你爱他,刻骨铭心的记住他。如果爱不了,那么,你就恨他吧。最好,像我恨你一样,恨下去。   如果,爱一个,该是怎么样?   谢莫离,或许会告诉你,当然是对他好啊。他开心,我就开心。不论,他说什么,只要他能开心,做什么我都愿意。   可黎离呀,他或许只能一直沉默下去。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又怎么去回答呢。   谢逊呐,重情重义。   金花婆婆被波斯总教捉住,他不惜性命去救。奈何刚救了金花婆婆,周芷若又被抓走,宝树王扬言要张无忌归还乾坤大挪移心法和交出黛绮丝,不然躲在山洞里的所有人都会送命。   宝树王给了张无忌考虑的时间,不料夜间的时候小昭和黛绮丝突然失踪。张无忌、谢莫离与谢逊一同出去找,却都没有找到她们的下落。   更意想不到,小昭会去做了总教的教主。可再细细想来,又是意料之中,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同时保全了她的母亲和张无忌。这个姑娘为了她的母亲和她爱的人,付出了一生的代价。或许,她之后唯一的幸福就是她的母亲会永远陪伴这她吧。   之后大家都离开了山洞,到了谢逊之前居住的茅屋。大家忙着制作木筏离开灵蛇岛,谢莫离算是此道的行家了,到底他开了那么多年的船行。谁想谢逊比他知道的还多,对于风向之类更是深有研究。也对,这个人看起来一点也不想个读书人,武功更是高到让人忽略了他的才学,可事实上这个人是真真正正的文武双全。   谢莫离与张无忌在砍木头,周芷若与蛛儿便做帆布。谢逊是长辈眼睛又不方便这些事自然不劳他动手的,而赵敏一介郡主哪里会这些东西,只好东看看西看看打发时间。   夜里的时候大家回到谢逊原来居住的茅屋,谢莫离做饭,蛛儿与周芷若便在一边打下手。   他有许久没有这样为人做过饭菜了,一个不小心就做了满满的一桌子,张无忌与赵敏等人都招呼谢莫离赶紧过去吃饭别再做了。谢莫离抬头间望着昏黄的灯光,眉目微不可见的一弯,瞬间远离了淡漠疏离的模样,温和的若一片落红悠然入故土。   他将锅里还在炖的鱼汤盖上,端上最后一盆青菜,瓷碗与木桌发出不轻不重的磕碰声,他笑着说了句“最后一个青菜。”后上了桌。谢逊坐在主位,张无忌与谢莫离一左一右的挨着他做,谢逊开口说动筷了,大家才一一拿起筷子。   一动筷对着谢莫离的夸赞便如潮水而来,都说谢莫离手艺好。三年没下过厨的谢莫离也只是谦虚的应,没多说什么。当张无忌也说道:“阿离,你这厨艺可是真的进步了许多,是不是,义父?”   谢莫离神色一默,而谢逊则笑,“已经不比你娘差了。”   眼见他还要说下去,谢莫离抿唇放下碗,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谢莫离垂着眼笑:“汤还在锅里呢。”   蛛儿听了连忙就要站起来,道:“黎先生忙了这么久,我去盛就是了,大家吃饭。”   谢莫离却没答应,“蛛儿姑娘身子还没好呢,别了,左右是碗汤,还是我去吧。”   蛛儿笑了,坐下来看着谢莫离出了门才道:“阿牛哥,你说像黎先生这么细心的又疼人的,以后谁嫁给他都是大福气。”   蛛儿的话,在场的四个人听懂了三个,可偏偏最该懂的张无忌夹了一筷子菜,“可不是,就是不知道啊阿离的那个心上人是谁。”   “与其关心我的心上人,不如好好想想你的心上人。”谢莫离端着六碗汤进来,看旁人给了张无忌各种或明显或无奈的隐晦,也大概猜到又发生了什么事了。约莫就是那种媚眼抛给瞎子看的事情。   张无忌耳朵一红,赶紧端着盛着鱼头的那一碗汤端到谢逊面前,“义父,你最喜欢的鱼头。”   谢莫离让姑娘们各自选一碗,看张无忌这么上道的份儿上就不为难他了,任由他揭过了话题。谢莫离盛的汤每一碗都差不多,真要选也没什么好选的,就是一碗里是鱼头而没有一碗是鱼尾。一般鱼头也只有男子才喜欢吃,女孩子都不大乐意碰,而谢逊最喜欢吃的也就是鱼头了。   谢莫离将最后的两碗与张无忌与自己一人一碗分了。   刚坐下,就听赵敏惊讶道:“黎先生,你将鱼刺全给挑了!”   所有人一愣,喝了口鱼汤觉得鲜美,再吃一口鱼肉除了好吃之外居然一根小刺都没有。这是怎么做到的!   而谢莫离却一副云淡风轻原该如此的模样,开玩笑道:“喝鱼汤不怕将鱼刺也喝进去啊,不小心就中招了。”   其实,看得到的人可以自己挑完了在喝,只是谢逊只能喝了在分辨有没有鱼刺。每一次谢逊与谢莫离一道吃饭,总是谢莫离剥一个虾放到谢逊碗里,谢逊要吃鱼他就挑赶紧了鱼刺在送进谢逊的碗中。可惜,这是谢逊允许六年前的谢莫离做的事,不是现在的黎离可以越过的雷池。   谁也不晓得谢莫离的用心,他也不必别人晓得,而他想要让他知道的人,他却看不懂,不知道那个人是明白还是不明白。你看,我为你做一件事还要打着别人的名头。   用了饭之后,谢莫离一个人将桌子收拾了,顺便抓张无忌来做苦力捡柴火去。等张无忌将柴火带回来,谢莫离已经收拾好了碗筷并将两锅热水倒进了锅。   张无忌不明所以的看谢莫离生火烧水,谢莫离将滑下的碎发挽到耳后,解释道:“你个大男人又有九阳真经傍身自然是无所谓,可人家几个姑娘哪里里受得了。再说晚上的灵蛇岛总是格外冷些,喝口热水总归是舒服些。等会儿水沸了你将热水提过去,让她们泡泡脚吧。”   张无忌答应了,蹲下身帮谢莫离一块儿烧火。两个人在一块聊聊天时间过去的也快,好似没一刻水就已经沸了一样。两人默契的一个灭火一个掀开盖子,张无忌不是个多嘴的人,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阿离你与义父究竟是怎么了?”   他对感情上的事比较迟钝,但不代表他傻。正好相反,张无忌很聪明,他的一身武功靠的不仅仅是他的机缘,更多的是他的脑子。不然他独自一人如何习得九阳真经,如何如今医术出神入化,如何短短几日练成杨逍专研多年都无法吃透的乾坤大挪移。   他记得少时的莫离与谢逊是如何亲密无间,于是更加知道现在的两个人是疏远到了怎样的地步。他原本不该询问两个人的私事,只是一个是待他若亲子的义父,一个是没有血缘却更胜血缘关系的兄弟。他关心,于是免不了问。   谢莫离端着木盆的手一顿,复又往木桶里装水,一副听了却不用心答的懒散模样,“说了你也管不了,看见就当没看见。管不住眼见那就当自己瞎了。”   说完他端着水余光都没给张无忌一个。张无忌心里担忧,但又无从着手。他对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原因一点头绪都没有。只好先将热水送去了三个姑娘住的房间。   茅屋不大,一共也就两个房间,三个姑娘一块儿,谢莫离自然便与谢逊张无忌一块儿。   他端着热水到门口时,谢逊正坐在床上,抚摸着他的屠龙刀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谢莫离站在门边望着,一时竟痴了。   他想要这个人,不论是爱是恨。可是,他这一路做的事究竟是为什么?是要他的爱还是他的恨呢?   说爱,这许多事早就做了无数年,无足轻重。说恨,那就不是更加好笑了么。   谢莫离不知道,也分不清,有些事情不是你下定决心就能做到的。说道做到,不负一丝承诺的是真君子,可谢莫离知道他这样的人绝对配不上君子这两个字。而心,也不是说想要掌控就能掌控的了的。人呐,往往有时候在心里默默的说许多话,可真的每一句都做到的,世上可有一个?   反正,谢莫离不是。   所以,他才迷茫,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该怎么走下去。于是,控制不了心,就只能只能跟着心走,或是爱或是恨。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更新~送给我萌萌哒的小天使们~~~( ? 3?)?   ☆、第二十一章 眷恋温柔   第二十一章 眷恋温柔   谢逊在房内抱着屠龙刀发呆,谢莫离端着热水望着谢逊发呆。   房内唯有的一截烛火,豆大点不过照亮了黑夜的方寸地,离烛火越远的地方便越模糊不清。一阵夜风穿过谢莫离袭去,谢莫离一个哆嗦烛火也哆嗦,明明灭灭,使灯烛边的人也隐隐绰绰看不真切。   谢莫离垂下了眼,他再不进去这一盆水就凉了。于是他特意放沉了脚步,惊醒了谢逊。   木盆落地,沉闷的磕碰声中,谢莫离淡淡道:“这几日折腾下来,我都倦了。”   说着伸手便去褪谢逊的鞋袜,谢逊却是敏锐的一躲,声音厚而沉,带着些微的哑。“这是做什么?累了就早些睡吧。”   “呵,和你同床?”谢莫离笑了,却是深深的嘲讽。   而谢逊霎时僵住,谢莫离是谢逊抱着长大的,将这个孩子搂进怀里听着他清浅的呼吸睡去的记忆是他数十年来难以言喻的珍贵安宁。可现在却成了最深刻的讽刺,带着刺目的血色捅进心口。他一时竟不得言语。   而谢莫离一句话出口也沉默了,在昏暗的灯烛里,谢莫离半跪在谢逊脚边,还是低声先开口了,“给你洗脚罢了。”   没有含带什么情绪,只是实话实说,却无端端心头一紧。好似被一双手抓住心脏,反复□□。   谢莫离要脱鞋,谢逊才道:“我自己来。”   “......只许你帮我洗,就不许我帮你么。”谢莫离完全没听,利索的拔了鞋袜,一手拖着谢逊的脚,一手撩起水沾湿谢逊的脚背。“若是别人家,我这样怎么说都是要被夸一句的,你倒是避之不及,比之欢喜更见尴尬。”   是啊,若是是换一个时间或者换一个身份他这样对待,不论是一句孝顺还是一句情深都是当得起的。   谢逊又愣住了。微烫的热水淋过脚背,顺着经络遍布全身的熨帖。   莫离小时候喜欢等退潮了去海边捞海瓜子。小胳膊的小腿的,跟着殷素素在泥里摸,一个没站稳“啪叽”一声就是四脚着泥。待一碗海瓜子摸出来,清清秀秀白白净净小仙童似的孩子就混成了个泥娃娃。这个时候但凡谢逊在,就是一手捞起来到水边给他搓泥。先拖干净身体再冲脚,小小的脚丫子谢逊一手能握住两个,便笑话便将细腻的皮肤上的黑泥抹去。   那个时候啊,谢莫离哭一声谢逊便晓得这个孩子是饿了还是疼了,他笑一声谢逊就能明白是他又捉弄无忌了还是又找到什么好东西了。可笑了他现在,不论谢莫清清楚楚的说着什么话,谢逊都猜不透这个人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面前这个孩子大声的笑大声的苦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可事实上这个人他已经没有听过他或是哭或是开怀大笑的声音了,他变得越来越内敛,也越来越......陌生。   两人之间依旧是沉默。谢逊的脚和他的手一样很粗糙,脚底结着厚厚的老茧,摸起来很硬也很扎手。谢莫离指尖的薄茧滑过陈年的厚茧,细细的按压着,他深谙医道,自然知道按在脚心哪里的穴道可以然谢逊放松下来,睡得更好些。   耳边传来姑娘们那间房里的笑声,估摸是无忌过去了。那些笑声在“呜呜”的夜风里显得格外突兀于珍贵。待谢莫离将谢逊的脚擦干端着水站起来时,张无忌也回来了。   谢逊一听是张无忌,招了招手打趣道:“总算是回来知道我老头子了,怎么有了几个丫头就乐不思蜀了是吧。”   张无忌脸一红,“义父。”   谢莫离越过张无忌,张无忌连忙要接过谢莫离手中的水,口中道:“这不是有阿离陪着义父,你们也许久未见总该好好聊聊。”   谢莫离侧过身,撇了他一眼,笑了,“你与谢前辈自当好好叙叙旧的,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脚步停也不曾一停,腿长步子大没一会儿就消失在张无忌的视线里。张无忌无法只好陪着谢逊说说话。   而谢莫离收拾好厨房,又洗漱好后望了一眼微弱的灯光往外头走去。他也不晓得走去哪里,只是找了个避风的地方靠着棵树坐了下来。打开随身携带的酒囊往口中灌了一口,辛辣的烈酒从喉咙口一路烧到胃里,却难解浑身阵阵的疼痛。而他的酒不多了,不过几口的量,要是晚上一个熬不住全灌了下去,接下来的几个晚上他大概就不用睡了。   谁能想到他对两道内力融合的越来越好也越来越熟练,内力对他身体的压力和破坏也越来越大呢。就连他失眠的毛病从三年前开始也越来越严重,前些日子还能因为黛绮丝与明教的事瞒过去,现在安逸下来他都不晓得怎么样在两个绝顶高手的眼皮子底下装睡。   想到此处,谢莫离又忍不住抿了口酒。估摸他的义父已经开始在想如何离他远些才好,到底只有一张床啊。两个人睡当然搓搓有余。可要挤下三个大男人,难免要碰胳膊碰腿的,就现在这样谢逊肯定是不愿意的。   谢莫离还记得那个晚上一双温热的手滑过他的脸颊的悸动,也以为可能他已经没有那么厌恶与他接触了。当然,是他以为。而他记忆中的那一刻更像是他的一场美梦。   夜风穿过树梢,清脆的“刷啦啦”声中,谢莫离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眼中那微弱的灯火熄灭。   他既然为难,那么他就等他睡下,方正总会空下一个离他最远的位子给他的。他急什么。   谢逊不希望无忌知道,谢莫离也愿意瞒着张无忌。毕竟,对于那么老实孩子来说这样的事情无异于晴天霹雳吧。无忌和他不一样,虽然同然不在意正邪之分也不似许多人那样非黑既白,但是那是谢莫离整个世界最后一个亲人了。谢莫离赌不起,也不敢赌。当初的金毛狮王都厌恶至极的事情,便是圆融如无忌也难以接受吧。   说到底,他谢莫离才是一个异类,他一直都知道。   等了一段时间,冰冷的风吹得谢莫离浑身都凉了。眼见两盏灯火相继熄灭谢莫离才将酒壶别回腰间,拍了拍衣服站起声,漫不经心的往回走。似乎他只是心情好出去看看风景后尽兴而归。   只是他走到半路,却见一道高大的黑影摸索着走来。夜风“刷拉”一声将满地落叶吹得老高,谢逊听声辨位的功夫很好,依照谢莫离的脚步声朝着谢莫离走来纵然谢莫离停下了脚步,他还是一步一步稳稳的找了过来。   他说:“天这么晚了,跑到哪里去了?”   谢莫离无言,有些人你只需要一眼就知道他是谁。所以只是模糊一道影子,谢莫离知道是谢逊。   可是他出来做什么呢?在看到的那一眼谢莫离就停下了脚步,苦苦思索着,却不得答案。眼睁睁看着那个人朝自己走来,凭借着几颗星子描画着不甚清晰的面貌。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希冀,硬生生将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的那一簇火苗压了下去。可越是希冀,越是害怕,患得患失间他在想如果他是来找他的,他会怎么样?然后他又恐惧着如果只是他一腔自作多情,那么他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这样想着,在冰冷的夜风里谢莫离打了个寒颤。不寒而栗?是的,那个模样谢莫离不知道,但是一定连他自己都觉得无法掌控无端恐惧。   而当谢逊说出这样一句话的时候,那一簇火苗突然的就失去灼痛的感觉。“我......”   谢莫离张了张口,干涩的喉咙什么也说不出。他怔怔的望着谢逊,糊涂了,他该说什么呢?   而谢逊显然并不在意他要说什么,他只是自顾自的笑了,道:“黑天瞎火的,这灵蛇岛也没什么好看。走吧,回去早点睡,明天还得继续做木筏回中土呢。”   谢莫离闻言只是愣愣的点头,随后猛然想起谢逊他看不见,便要答应。可谢逊已经率先回头,只对他说:“走吧。”   于是,谢莫离脑中一片空白的跟着谢逊走,望着不慎清晰的背影。恍惚里想着,他来找他带他回去。不知多少个孤寂无眠的夜里他一个人一壶酒望着无边的黑,突然有一天有人带他回去。是不是其实他一直在期待着有人来找到他,并将他带回去?   谢莫离心中默默的作答,是,很希望有一个人能够来。   那个晚上谢逊和谢莫离之间隔着一个张无忌,谢莫离听着他们的呼吸声做了一个晚上的荒诞的梦。   梦里有许多人,殷素素,张翠山还有圆同与苏沁。当然,谢逊与张无忌也在。他这一辈子围绕着这几个人打转,却是第一次看到他们聚在一起,各自笑着,同样发自肺腑的幸福与欢喜。不由的,纵使是在梦中他也笑。虽然是破碎又无逻辑的梦。虽然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大梦一场,可能天一亮他一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是不妨碍,这一夜短短几个时辰的欢愉。谢莫离啊,其实是一个将悲伤与欢喜都写在脸上的人,只等着另一个人去读。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问介只南海有木有海瓜子【捂脸】皆是介只小时候的娱乐活动,四脚着泥什么的,简直深陷泥潭,脚扒都扒不出来好么QAQ 至于为什么一个汉子可以有这么细腻的心肠,辣是因为介只粑粑就是辣种特别细心的汉子。 但是这种细心其实都体现在很小很小的地方,遇到了你会觉得很暖心,但是其实你会很难记得他到底做了多少,哪一桩哪一件,甚至不仔细一点都发觉不出来。只是有时候会突然感受到,比如前一段时间截止身体不好各种滚医院抽血的时候就感受到了来自粑粑的温柔,但是......介只只记得和抽血有关,具体什么就记不得了。现在记得最深的就是粑粑又一次给帮忙吹头发,介只的头发.......一言难尽【抹脸】就是属于上厕所都要捞到前面来才行的那一种。自己都懒得吹好么,粑粑硬是从头到尾吹了个干。不得不说一句佩服啊!所以,嗯,影响和深刻很感动,不知不觉就给阿离加了这种细腻温柔的属性~就说萌不萌吧~O(∩_∩)O~~   ☆、第二十二章 星夜      第二十二章 星夜   弄了两天多的木筏,晚上的时候谢莫离在厨房忙着,蛛儿在一边帮忙。同样一桌子的菜,同样一碗浓厚的鱼头汤。自那夜之后谢逊与谢莫离之间说的话还是少的可怜,可张无忌明显的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氛围缓和不少。谢逊对谢莫离不时关怀,而谢莫离对谢逊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且看每日的一碗鱼头汤,与一桌子全是谢逊爱吃的菜就知道了。   谢莫离这个酒鬼的酒告罄了,晚上睡不着又跑出来坐在海边吹着冷风发呆。谢逊叹了一声,起身去找他。   他看不见,只能估摸着找,“莫离呀,莫离。”   谢逊的声音惊醒了谢莫离,他连忙答应一声,“我在这里。”,说着还起身发出了点声响。   谢逊抱着屠龙刀找到谢莫离身边,坐了下来。他坐谢莫离也坐,谢逊道:“这屋子是挤了点儿,我们三个大男人挤一块儿,难为你睡不着啊。”   谢莫离看了他一眼,垂下头沉思了许久。他不说话谢逊又再找不出什么话题来,也只好沉默。   半晌后,突然肩上一沉。谢逊立刻想到是什么,僵了一下之后,没有推开。   谢莫离靠在谢逊的肩上,闭上了眼睛。他其实很想说,义父,我疼。可或许,他知道就算他疼了,谢逊也不会安慰。所以他宁愿什么也不说。因为这样他可是告诉自己,义父他,只是不知道而已。   真好笑,自欺欺人,胆小如鼠。   “你陪我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他低声道,再过一会儿,脉络的疼痛就可以舒缓下来了。   谢逊没说话,算是答应了。   温暖的体温透过衣物传递到皮肉,还是好受一些的。谢莫离迷迷糊糊的,这两日他也是受累,夜里又睡得不安稳,这下心神一松竟睡了过去。   谢逊等了一会儿,没有等来谢莫离抬头,却是等到了轻缓的呼吸声。   睡着了?   谢逊反手在差些便要推开谢莫离的时候停下了,他的指尖已经碰触上了粗糙的布料,却又在最后一刻停下。他保持着这样别扭的姿势,耳边是呼啸的海风,是潮水“哗啦啦”涨而又缓缓退去的声音,还有轻浅而平缓的呼吸声。   今夜是一个极好的天气,万里无云,漫天繁星。璀璨星光下,一个兀自沉睡,一人迟疑的放下手,一声轻叹。叹息声里有太多复杂的感情,比如怀念,又比如忍耐。   又是许久或许是两刻钟,又可能更久。谢逊一直不见谢莫离醒来,心中思量着究竟莫离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假装不肯醒。若是曾经,他当然不会怀疑,但曾经不是现在了。   谢逊又等了等,他无法看到睡梦里谢莫离越蹙越紧的眉。为什么,明明在最渴望得到的人的肩头,他依旧不得安宁。谢莫离梦到了什么谁也不知道,等到第二天天亮他一睁开眼再复杂的梦境都烟消云散了。他拥有的就变成了一个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得到的怀抱。   谢莫离心情很好。上到谢逊下到张无忌都发现了谢莫离的心情意外的好。从早上起来就带着笑,温温柔柔的笑着,俊雅轻柔的像是月边一朵善解意的云。张无忌摸不着头脑跟着一块儿开心,谢逊理所当然不作言语。   这是他们在灵蛇岛的最后一天了,这也是开心的理由啊。大家的脸上都扬着笑,所以谢莫离这样也不奇怪了。   往常都是谢莫离掌厨,赵敏这个娇宠大的大小姐却跃跃欲试的准备露一手。谢莫离听了,撇了一眼张无忌,着小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也不晓得他怎么想的,赵敏一个从未下过厨的姑娘第一次也没个人过来指导,倒是放心。周芷若与蛛儿两个要去挂帆布也就罢了,张无忌还特地拉住了谢莫离。   谢莫离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拉着我做什么?”   张无忌摸了摸鼻子,“赵姑娘说了今天她下厨。”   “我知道啊。”谢莫离一挑长眉,似笑非笑道,“我还听到刚刚某个人对着赵姑娘说‘你自己说要下厨的,你自己想办法。’那么请外援也是一个办法咯。”   谢莫离话到此处停顿了一下,又打量了两眼张无忌,“老实人,是不是看到这位郡主无处下手的样子觉得心情不错啊。”   张无忌立刻就摇头。此时突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咚咚咚”,吓了张无忌与谢莫离一跳,谢莫离偏过头,厨房中的景象尽数映入眼底,张无忌也看了过去。   “......”谢莫离沉默了片刻,一言难尽道:“你真的不让我去帮忙?”   张无忌有点牙疼,“不然,你还是去看看。”   谢逊循着声音找过来,心说这是怎么了,“哔哩啪啦”的,砸墙呢?   张无忌和谢莫离同时收回目光退后一步,恰好撞上了过来的谢逊三个人撞成一团。谢逊扶住谢莫离问张无忌道:“哎呀,你们两个这是在做什么呢?”   谢莫离:“......”他看着谢逊扶着自己的手,然而他一站稳谢逊就松手,心下可惜。这两日不与谢逊对呛,昨夜有被他抱了回来,谢莫离终究是触动的。   而张无忌他莫名尴尬,“......义父,是赵姑娘在......杀鱼。”   谢逊笑了摇了摇头往回走,“杀鱼杀成这样的我还是第二次见。”   等等,第二次?   第一次是谁?殷素素?   张无忌与谢莫离对视一眼,“不是我。”“我忘了。”   张无忌与谢莫离同时开口。又是一阵沉默,张无忌面色古怪的扫视谢莫离,谢莫离脸色一黑,“我哪里记得我第一次杀鱼是什么时候,我和你一样大,我杀鱼和你杀鱼的时间肯定没区别,记得才奇怪!”   张无忌点点头,只是那个目光一副我了解我明白我宽容体谅谁小时候没点黑历史啊。在“砰砰砰”不绝于耳的“音乐”张无忌善解人意道:“你还是赶紧救下那条鱼吧,不然我们中午要吃的就是鱼酱了。”   谢逊不喜欢吃鱼酱。谢莫离立刻放下了和张无忌表清白的小事,先去救鱼啊。   虽然有谢莫离从旁指导,但是他只是指导啊,并没有从赵敏手中抢到掌勺权。   于是在外的几个人就听见厨房是不是传来这样的对话。   谢莫离:“赵姑娘......”   “呲~”   赵敏:“嗯,黎先生你说。”   谢莫离:“......没,放姜吧。”   “唰~”   安静了片刻之后。   谢莫离:“赵姑娘,差不多了,放盐吧。”   赵敏:“哦,好。”   谢莫离:“等等......”   “......”   赵敏:“黎先生?”   张无忌没忍住看了一眼,就见谢莫离已经俯身越过桌子,艰难的在锅里抢救下了还未融化的盐。   谢莫离“......没事了,嗯,赵姑娘可以少放半勺盐,这样会更好。”   张无忌又默默的坐了回来。   在座的三个人年轻人,对视了一眼,有各自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而谢逊......他抱着刀,不知道在沉思这什么。大概不会和张无忌想的一样,还好是莫离脾气好性子又和软,又或者难为他了之类的。   于是一行人听了一中午的“等等......”“慢着......”   最后在谢莫离一句:“赵姑娘第一次下厨,能做到这样何止是一个好字呢。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同干娘在厨房,差些将柴火烧到了外头,一条好好的与成了一团黑乎乎的炭。说起来,我都不好意思让人看。”下,落下了帷幕。   重人等饭菜上桌,听了一中午的鸡飞狗跳,看着桌上卖相可口的饭菜各自沉默了片刻。在赵敏期待的目光中各自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咦,还不错!   于是一人一句夸奖将赵敏夸得喜笑颜开,就脸张无忌也道:“还不错。不过啊,阿离第一次做饭才六岁,人也就跟灶台差不多。”   你说你加最后一句干嘛!   赵敏的笑容还没完全露出就改对张无忌怒目而视,谢莫离咬着筷尖,垂目抿着唇憋笑。谢逊抬手给张无忌就是一下,“什么记性,他第一次烤鱼的时候才三岁,那条鱼......”   谢逊不说话了,然后其他人都笑了,谢莫离不笑了。谁记得自己三岁的时候干了什么蠢事啊,但是就谢逊那带笑的语气光想想就不会是好事好嘛!   于是谢莫离飞快的瞪了谢逊一眼,谢逊自然是看不到的。而其他人都在默默关注一个点,六岁和灶台差不多高,心中比了比,这个......   反而是谢莫离自己盯着自己的筷子,目光一闪,突然怔住了。奈何还不等他细想,赵敏就已经吐出了一句,“六岁,灶台那么高?”   谢莫离:“......”   张无忌:“噗,矮是吧。”   当时谢莫离是很想甩张无忌一脸的“小胖子说什么!”   然而,还是没有说出口。   谢莫离的身份这几天下来众人都是心照不宣,此刻都是说说笑笑也就过去了。   他给了张无忌一个眼白,“鱼汤还在锅里,我去端来。”   这一次周芷若比他更快,“我去吧。”   谢莫离想了想,就这一道菜是他特意央请赵敏让给他的,该做的也都做好了,不过是盛过来便没有推辞。   谢逊心情也很好笑着给谢莫离夹了一筷子菜,稳稳的落进了谢莫离的碗里。“你呀,好好吃饭,别一顿饭下来总是跑东跑西的。”   谢莫离脑子一空,什么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抱着碗不放手了。   等到反应过来一筷子菜已经食不知味的吞下了肚子。那个时候谢莫离一面是喜一面又是懊悔,那菜什么味道来着?是什么菜?不管,义父给的,一定是好吃的。他居然就连个味道都不值到吞下去了。   谢莫离想给自己一下,悔的快青了肠子的时候,心口生气一股暖意。像是夏天的湖水,有些烫,却不会伤人。悠悠的流过心田的时候会让你一个激灵注意到它,随后暖流会暖进五脏六腑,很热。热得人大汗淋漓,非得好好出一场汗的痛快。   他们两个人小心翼翼的把握着控制着走进对方的步调。不敢太快怕过过犹不及,又怕太慢于人无用。太热了伤人,太寒了又会推着人越走越远。人生这一路一没有办法后退的,谁都不能退回最初的时候。   于是往前走,若隐若现若即若离中似乎有了那么一点默契。他们无法倒退,那就往前走,尽量走到两个人都觉得合适的位置。   可他们小心翼翼接近耗费心思斟酌着说每一句,战战兢兢的做每一件事。好不容易,可以平心静气的坐在一起,发自肺腑的笑上一声,却又在无常里一朝毁尽。 作者有话要说:  表示下面开始大虐了【捂脸】这章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甜的吧【望天】表示会有两个人结局哒~到时候小天使可以和着各自的口味挑着看哦~O(∩_∩)O~~ 呀 这是忘了说的,明天要去亲戚家,更新无法确定 所以先请个假,明天可能更不上了   ☆、第二十三章 十香软筋散      第二十三章十香软筋散   谢莫离又做了个梦,梦里闪现出无数个片段,如一幅又一副的水墨画。眨眼间就能闪过四五幅,他还来不及看清楚就已经从眼前划过消失了。   明明只是流行一般的画面,可谢莫离却觉得每一张他都看的清楚,记得刻骨。大概是因为,画面里的地方叫做冰火岛吧。   义父,其实,莫离总是在心疼你的孤单。你大概不晓得自己一个人坐在海边抱着屠龙刀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多落寞。那个时候我根本不懂得你复杂的神情中所刻画下的一生坎坷。我只是觉得你一个人坐着的时候,很不开心。   所以,我舍不得你一个人。我舍不得,你一个人坐在海边,只抱着一把冰冷的屠龙刀,耳边只剩下风声来去潮起潮落。   黎离微笑着看着还没有一个灶台高的小莫离,“嗒嗒嗒”的迈着短短的腿,跑到谢逊的面前,故意止不住栽个跟头。恰好,栽进谢逊的怀里。   “义父。”奶声奶气的小娃娃,双手抱着高大男人的胳膊。   “义父,义父,你不要总是抱着屠龙刀,都不陪莫离了。”小小的孩子赖在男人的怀里肆意的撒娇。   男人立马将所谓的“号令天下,莫敢不从”放在地上。抱着小小的奶娃子,双手托在孩子胳膊下头,高高的举过头顶。他笑了,高声的开怀大笑,深邃的如刀剑刻画裁剪的面貌竟立时柔和了下来。如同一缕阳光拨开云雾,照亮尘寰,驱散黑暗。   孩子“咯咯咯”的笑声与男人豪气干云的大笑相合,传去很远很远。开怀的好像可以一辈子就这样笑下去。   这样美好的画面,谢莫离想要停下脚步,深深的堕落下去。在回忆里,好好的那一个人不离不弃。可惜那一副欢笑的画面在他深陷回忆的时候早就消失无踪影。现在呈现在他眼前的是略昏暗的山洞里,已经高过桌子的孩子趴在桌子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金发的男人看。   “义父义父,你尝尝我做的鱼好不好吃?你可是第一个尝的哦。”一双点漆似的眼里,散落着无数繁星,如同无月的星空。口中是藏不住的期待与自豪,仔细品味可不就是个献宝的娃娃,渴望得到长辈的夸奖。   男人望着半焦的鱼,大笑着夹了一筷子子。不知道他口中是如何的味道,大概是说不上好的,因为某个孩子不好吝啬的顺着心情豪爽撒盐。但是生的十分硬朗的男人却笑。   那个男人说不上俊秀,因为他一身的血气,也因为风雨江湖手上杀孽蹉跎下刻满了沧桑的面容。但是这个男人你无法说他丑陋,因为他满腹的学识,也因为他的豪气干云,因为的爱恨情义。也因为这个男人的面容,是当真硬朗的好看,若是他年轻个几十岁,定是个俊朗的一笑便可惹便女儿相思的人。   那个男人放下筷子,点了点孩子的鼻尖,笑着说:“不错不错,再好好练练定能强过你干娘。”   于是孩子欢呼着,对着那张坚毅的脸就是一口。抱着男人的脖子,一副天荒地老打死都不放手的喜欢。   谢莫离瞧着,恍惚觉得痛了起来,四肢百骸无一不在叫嚣着痛苦。   可他不肯,还是要看。看着看着,就到了少年。那一年的风雪漫天,冰火岛的冬天,格外的冷却不会凉。因为少年总能窝在男人的怀里,远离所有寒冷风雪,好好的一夜安睡到天明。   那个时候,山洞的床上铺满了干草与各类野兽的皮毛。少年或是枕着男人的肩膀或是靠在男人的胸口。睡不着的时候便与那人说话,说了许多从春天的花,说道夏天的雨,从夏天的雨慢慢悠悠的念叨到了秋天的落叶。   “义父,明年我们多晒些鱼干吧。”   “义父,明年我弄些花来泡茶你看好不好?”   “义父,等风雪停了你可要记得还要教我怎么造船呢。”   “义父,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呢?”   “义父义父,我不管哦。你会什么我也要会什么,你会的我都要学。”   少年的声音小小的,如同说着唯有两个人之间才能知道的悄悄话。那个时候男人其实是少年的心上人。不过,他不知道,他也不晓得。   于是他絮絮叨叨的说着,他便含笑答应着,好像不论小小的少年说得再多他都能认认真真的记得,便是他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答应,并将之取来。   当夜深的时候一个人睡着了,另一个人做着美丽的梦,醒来的时候梦里的那个人就出现在眼前。什么都不用做,他就在他的怀里,紧紧的被抱住,也紧紧的抱着他。似乎永生永世,便是渡过了三途川,望过了望乡台,喝下了孟婆汤,走过了奈何桥,最后轮回之时还能在三生石上刻下来世的相遇。最后,下辈子下下辈子,还能够遇见,还能够相拥到白头时。   真是,可笑。   来自四肢百骸的痛苦猛的冲入脑中。将所有笑容绞碎成碎片,疼得他终于不能自欺欺人下去,艰难的睁开了眼。   入目的还是简单到一览无遗的房间,可撕裂皮肉针扎般的痛苦还在继续。没有内力的温养与压制经年累月的暗伤一瞬间爆发,苦了他回过神来发生了什么却浑身无力,根本无法控制。   谢莫离惨白着脸,压抑下到口的痛呼,浑身颤抖着爬起来。脚下一滑还来不及站稳便如一条轻飘飘的丝绸般滑了下来,倒在地上。   “阿离。”一双眼睛此刻看什么都是重影,模模糊糊晃来摇去。唯有耳朵还算清楚,来的该是无忌。   张无忌紧张的扶起他安放回床上,口中问的又紧又急,“怎么样,没事吧。你的身体怎么会破败成这样,若非是十香软筋散使你无法使用内力我都不晓得你的身体已经......”   谢莫离稀里糊涂的听着,猛的抓住了重点:“别告诉义父。”   张无忌一愣,谢莫离已经捉住了他的手,躺在床上紧紧的盯着他,口中艰难的发不出声却还一遍遍的说着:“别告诉他。无忌,不要告诉他。”   他说着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一喘气便又忍不住咳嗽起来,张无忌怕他激动伤身,满口答应:“好好好,我还没有告诉义父,我帮你瞒着。只是你昏迷了这么久,我先要帮你祛毒才行啊。”   谢莫离昏迷了好几日,期间,赵敏在吃食中下药,偷了屠龙刀乘着木筏离开了灵蛇岛。蛛儿身亡,周芷若受伤,张无忌为了帮周芷若祛毒在谢逊做主下与她定下了婚约。   张无忌帮谢莫离化开十香软筋散的药性后,谢莫离清醒了不少立刻调息安抚乱窜的内力。最后又胡乱睡了过去。   混乱间,他似乎又做梦了。这一回梦见的是及冠了的他与谢逊。不是义父,而是谢逊。   他费力的将眼帘撑开一线,看着他端着药在床边坐下。轻叹着,摸了摸他的头,一向温暖的手,此刻按在他的额头上竟有些凉。却意外的让他觉得舒服。   动了动干渴的喉咙,却发不出什么声音。唯听得那个人对他说:“醒了就先把药喝了吧。”   他默然,撑着没有一丝力气的身体,倔强的想要靠近那个人。美梦美梦,自该是由着他来的。现实中他什么都做不得,在梦里他还不能越界一回么。   谢逊听着动静,一向聪明的义子犯起傻来,听到他刚将自己撑起一点点就又趴了回去,然后锲而不舍的继续挣扎想要靠到他身上去。大概是想起了同样倔强的小莫离,于是他单手扶起了他,使他可以靠到床头的枕头上。   “来,别闹,先把药喝了。”谢逊将药碗摸索着抵到谢莫离的面前。   谢莫离头一歪,靠到了谢逊的肩头,口中似有若无的嘟囔了一句:“苦。”   谢逊愣住了,脑海中永远的一片黑暗,可有一个声音委委屈屈的撒着娇,“义父,药好苦。莫离能不能不喝啊。”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个孩子一定皱着一张包子脸,哼哼唧唧的抱着他的腰求饶。   “义父,哭,莫离不想喝。”清风拂过而的似有若无,却又真真切切存在的声音,让谢逊心下一酸。   沉默了许久才学着曾经的声音小声的哄着,“莫离乖,喝药。发烧了不喝药会变成小傻瓜的,莫离怎么聪明,变傻了怎么行。”   是了是了,当所有人都以为谢莫离耍赖撒娇就是不喝药的时候谢逊会生气。所有人都以为谢逊这样风里来雨里去手中沾满了血的男人不会温柔的安慰,轻声的哄着宠着小心翼翼的抱着。可事实上,他就是做了,或许是因为这个男人失去的太多,所以对难得得到的其实比任何人都要珍惜。   铁汉亦有柔情时,你看无忌,哪一次爹娘要大骂不是“刺溜”一声便躲到了义父的身后。当然,这样的温柔,谢莫离一生也没有享受到几次,不是他每一次撒娇都能恰好让谢逊心软,也不是他每一次生病都能对谢逊撒娇的。   可谢莫离笑:“变成傻瓜,就好了。”   ☆、第二十四章 无所求   第二十四章 无所求   在谢逊蓦然一震中,谢莫离顺势一倒,偏头吻上谢逊的唇角。他靠在谢逊的怀里,像是小奶猫儿一样伸出一点舌尖说是舔不如说是蜻蜓点水。   “变成傻子就不会喜欢你了呀,而疯子却只会更加执拗的不肯罢休。”他喃喃的说着,在谢逊的颤抖中将自己缩进温暖的怀抱里,“义父,你说过的我们永远都不分离,那么有比我爱上你更好的方式么?”   这一次,谢逊没有一把推开谢莫离,也没有痛骂出声,更加没有狠狠的想要打醒这个人。他只是疲惫的闭上眼,一个瞎子明明什么也看到到,却还是觉得不忍直视。略沉的身影带着深深的疲倦与无力,“喝药吧。”   谢莫离笑了,在他模糊的近乎颠倒的天地之中。他费力的找到药碗边沿,谢逊便一手托着他的头,一手稳稳的端着药碗。当苦涩的药汁全数吞进肚中,口中泛起几欲作呕的苦涩时,谢莫离将脸颊贴上了谢逊的胸口。叹息的笑,“真好。”   谢逊默然,他将空空的药碗放到一边,心中想着无人知道的心事。待谢莫离再度清醒只是身边已然没有了那个人的温度。那转瞬的和睦好像只是谢莫离一个人的美梦。如果不是他从床边看到了那一口被人遗忘的药碗的话。   他当真,他竟当真抱过他,不是在梦里。一瞬间他这般待他,让他一边狂喜的近要疯了,一边又恐惧着不过自己的一场梦。一场美梦。   他此刻虽说浑身还没有什么力气,但到底眼前看东西看什么就是什么了。于是便怀揣着这样患得患失近乎不真实的美好里扶着床沿小心的下了床。不晓得他要去哪里,但就是想要往外走,想要......想要看一看那个人。他刚走到门口便听见无忌的声音,“义父,我知道我可能不该问,只是你与阿离之间到底该将矛盾解决了才好。阿离从小最是敬重义父,他若是做错了什么事,你便原谅他吧。”   谢莫离探过头去之间两人的背影,无忌伴着义父两个慢慢的走着。   他似乎听到了谢逊无奈的叹息,听到他心头的那个人欣慰的笑,“无忌,你真的是长大了,在义父看不到的地方已经长成了知是非明事理的一教之主了。   莫离这个孩子,在你们一家三口离开之后便与我两个人在冰火岛上生活了这么多年,养左了性子。是我的过失,后来他一个人出去又遇见他父母之事,只怕对他也有所影响。义父也像了很久啊。他现在这样定是与我后来对他不留情面的一顿驱赶少不了关系。   我是你义父,难道就不是他的义父?你小子我一顿打下来便晓得几分对错,可莫离呀打他再多也是没用的。他若知错,我又怎么会与他置气。只是现在还得软硬兼施,硬的不行你义父我也只好拿出给你们换尿布的......”   后面的话谢莫离便听不清楚了,只依稀晓得似乎有张无忌放下心轻轻的笑。   谢逊,原来,你还是在算计,你又骗我了。也对,我在算计,你也在算计,谁也骂不得谁的心机深沉,居心叵测。可原来我所有的欢喜与伤怀到底不过是你这位义父的一片心意。一步步的接近一步步的瓦解我心上的那簇火,然后早晚能让我心甘情愿的跪在你面前,求你一声原谅,哭一声“我错了。”   这般处心积虑,当真是辛苦。这般隐忍不发,当真是不愧一带英豪,大英雄大豪杰。我能成为你的义子,当真是三生有幸,几世福报。   可是谢逊,你怕是忘了。所有的爱恨靠的不是城府计算,此前种种有心方为情,无心的欺骗不过是更添仇恨罢了。你看看,大概死倒了八辈子的霉才遇见了我这么一个不识好人心的白眼狼。   孩子?我在你眼里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任由你捏扁搓圆的孩子。谢莫离,猛的喷出一口血来倚着门框滑坐在地。浑身,如坠冰窖。或许,是因为闭上眼睛之前的怀抱实在是太过于温暖,所以此刻他才觉得冷吧。   这世上最难得是糊涂,你看那些傻儿,纵然活的凄惨,但他们从生到死都笑的痛痛快快开开心心。他们不用揣测着对他笑的人是否真的对他怀有善意,也不用小心翼翼的讨好任何人。什么苦难他们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他们不懂,那些眼神他们也不看在眼里,因为他们不明白那代表着什么。当然,他们也不会因为一个求而不得,而硬生生将自己逼成一个疯子。   黎离,你真可怜。   你爱的人,连真实的厌恶都掩藏着,不肯施舍。   或许,如谢逊所说,他早左了性子。当真成了一个不明事理的偏执的疯子。可疯子之所以疯,大概就是他们自己无法去分辨对于错吧。   可谢莫离,他错了么?   或许吧,谢逊说,他错了。   又或许,会有人说,爱一个人并没有错,只是谢莫离看的太清楚,眼里太容不得沙子,也太过,偏执了。   离开灵蛇岛的时候,谢莫离倒在门边,昏昏沉沉一片黑暗。那些一幅幅美丽的画,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离他而去,而他好像已经没有了力气去追逐。   再一醒来便已是明教的凤阳分坛了。在昏迷之前,似乎是有听到有人上灵蛇岛来了,大概就是这群人将船只送到了他们手边。   这一醒,四周已经大变了模样,身体还是不堪用,但好歹内力不再受阻了。他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换上的,红艳艳的一身倒是有心人。   谢莫离垂着眼睫,神色淡漠的闪出房门,跃上屋顶,恰好瞧见传菜的侍女端着端盘走着。一路悄无声息的跟过去并不是难事,只是当谢莫离蹲在常春招待张无忌与谢逊的屋子顶上时,连谢莫离自己都迷茫了。要找人光明正大的寻人找来不好么?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做一个贼,躲在黑暗里偷听他们的真心话?   他听见谢逊开怀的大笑,畅快的喝酒,那声音当真是这些时日同他相处的谢逊?   这个谢逊当真像一头狮子,豪气干云。最最重要的,大概是他笑的真的很开心,望开了万里云霾,得见金乌光芒普照大地的奕奕欢喜。让他猛地想起,少时那个挥舞着屠龙刀仰天长笑威风凛凛如天神一般的人。   谢莫离脚下一颤,竟踩碎了一块瓦片。在屋内的都不是庸人,当即张无忌大喝一声:“谁在外面?”便要追,却被谢逊一手按住。   谢莫离连忙纵身离开,回转自己离开的房间。他反身合上房门,望着一室寂静,迷茫的问自己,谢逊,那个像是熊熊烈火般的男人为什么将自己罩进一团浑水里。明明,他不是那种温柔和软的人。   身处荆棘中,谢莫离看不清出路。可隐隐约约的好像有有所明悟。可他还没有想明白,就已经被谢逊打断了所有思路。   谢逊提着下头人食盒,敲了敲门,问着:“莫离,醒了就出声。晚上可有好酒,外面父子俩不醉不归。”   他究竟要做什么?谢莫离这样问着。然后默默的回答,大概是想引导他改邪归正吧。可谢逊你也算不得正派人物!   谢莫离猛的转身打开门,望着立在面前的人,心口的那一团火前所未有的高涨起来。可表面上他只是淡淡的后腿一步,“无忌呢?”   “明教教主,可不是这么好当的,忙去了。”谢逊面有喜色,如是说道。   谢莫离接过他手中的食盒,扶他过门槛后内力一送,门应声而和。他一语不发的引着谢逊到桌前坐下,打开适合一看果然有两个小菜,还有一坛酒。   谢莫离为自己与谢逊各自倒满一碗,将满满的一碗酒放到谢逊手中只是,他突然淡淡的开口:“义父,我嫉妒无忌。”   不悲愤也不怨恨,甚至没有他自己所说的嫉妒。只是在陈述这一个事实。   如滴水落入泉的声音带着难言的嘶哑,“我嫉妒,你在他面前总是笑得那样开心。你总是在想他,不论我在哪里,你想的都是他。在冰火岛的时候是,在灵蛇岛的时候,原来你也会哭啊。可惜,喜极而泣的眼泪你一滴都没有给过我。真是偏心。”   谢逊捧着手中不多不少恰好八分满的酒收敛了喜色,沉默不语。   一碗水他已经尽量在端平,可到底谢逊不是圣人。他知道谢莫离说的从来都是事实,只是他不知道原来这个孩子是这样敏感。   无忌无忌,光光这个名字便已经足够他的不同。张无忌的一声啼哭惊醒了谢逊,让他远离了那些疯狂与血红,毫不夸张的说,张无忌给了谢逊新生。   虽然谢莫离的到来与张无忌相差并无几天,可不是第一个就是不是,没有那般意义就是没有。所以,谢逊一直知道对于给了他新一条命的张无忌,纵然他打他骂他不假辞色,而对莫离却百般纵容,依旧无法抹灭人心长偏的事实。   谢莫离冷淡的一句话,谢逊一句辩解都没有,无声中便应下了。他仰头一口干了杯中物,开口似又要说他那些大道理。   谢莫离冷眼看着他毫不防备的便将自己斟的酒喝了下去。冷冷的道:“你这个人肚子里什么都明白,却总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连我都知道周芷若未必没有问题,你却要无忌取她,谢逊,你安的是什么心思?我想你说一句话,哪怕只是无意义的一句你多想了,你都不肯说。白白让我难堪,谢逊,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么?”   他说话依旧是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却无端端的让人心底发寒。极尽心酸。   谢逊放下碗,口中说的却是与谢莫离关心毫不相干的事。   “莫离,你很明白,芷若对无忌是一心一意,而无忌对待她也有心意。我身为无忌的义父,自该为他做主。无忌不喜欢的人,不喜欢的事,我绝不会为了自己的私心而去强迫他。”   谢逊,你当真会在我的心上扎刀。   “父慈子孝?呵,你在面前可是装不下去了?”谢莫离勾着唇,想要嘲讽,却不过一个僵硬的弧度,忍不住愤恨中抽搐唇角。近乎扭曲的面容上,突兀的滑过一道水光。谢莫离很少哭,往往他的眼睛在哭,而声音却在笑。   义父有一双碧色的眼睛,一定很是好看。可惜我没有见过。这一双碧眼里能倒映上我的面容,是不是可以死而无憾?   我不晓得,可能此刻唯一晓得便是到底成了一个疯子。谢逊,我再不求你能将我放在心上,但若能求你一恨,我也便再无所求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高能!!!预警哦~~~~不要怕莫离黑化,莫离现在确实是左了心性了,这一番过后差不多他可以拨开云雾了,谢莫离呀,其实一直都是那样体贴而温柔的人呐。而对无忌的嫉妒,只能说谁的心里都有那么一两分小心思,而他敢于去正视去面对,纵然嫉妒无忌,谢莫离也依旧不会负张无忌半分,一心向着他的。 介只要开启没羞没臊模式【捂脸】明天九点00准时上发,一半的正文大概都在作者有话说里面了【捂脸】只存在十分钟哦,十分钟后介只就会撤下来,嗯就是酱紫了~   ☆、你可记得他十年前模样      第二十五章 你可记得我十年前的模样   谢莫离举起碗,同样一口干下。浑身针扎似的疼痛却不见压制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耳边是谢逊在说:“莫离,无忌现在行事已不需我多加担忧。我从不强求你要像无忌一样为侠之大者,也不需要你多孝顺我老爷子,但是大是大非伦理纲常上你必须要拎得清楚才是。   不肯和我老头子再父慈子孝,我老头子也顺你心意,你要如何做日后我再管不得你。只是望你看在我做了你十五年义父的份儿上,答应我最后一句。”   谢逊,为什么你不继续再与我耗下去呢?我很奇怪明明你来寻我的时候打的还是水磨功夫的主意。不过,我不大想知道了。   谢莫离轻轻笑笑起来,眼角沁出的泪滑过脸庞坠在下颚,滴落在衣襟上“最后一句?好啊。明天过后,你莫再管我,我也再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好。”谢逊所有的话吞回了肚子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谈话到了现在会成这样的结局。但是至少他觉得还是达到了他最后的目的,放下了的谢莫离以后还有时间去找到他真正的幸福,会活的很自在很快活。   一声落下,两人无言。谢逊摸索着找到酒壶,却突然双手无力,连一只酒碗都握不稳。   “啪”瓷碗低落在地,碎成无数片。并不如何刺耳的声音,却再寂静里有如惊雷,炸得人体无完肤。   再谢逊一瞬间止不住的不可置信的神色里,谢莫离俯下身双手搂住谢逊的脖子,双唇贴着谢逊的耳根低低的笑开了。   “那好,明天,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那今夜就让我好好的伺候义父吧。呵,义父。”他将两个字反复咀嚼,然后似乎是见到了滑天下之大稽的事,痴痴的笑。   而谢逊心下一乱,竟发现自己全身无力。不被祸及的舌头突然麻木,一个字都不出口。   一个瞎子,什么都看不到,耳边的声音被无限的放大。   谢莫离拴上门栓,扶着谢逊躺倒床上。而他自己面无表情的一层层解开腰封外力中衣,最后将雪白的里衣随手丢在地上。   “可惜义父看不到了,毕竟很多都说我是个难得的美人。”说道最后两个字,他自己先不屑的嗤了一声,“他们说我这样的人,什么都不用做是需要笑上一笑便足够令人动心,心猿意马。可惜了,你是个瞎子,而瞎子是不会在意容貌颜色的。但是......”   谢莫离单膝跪在床榻上,握着谢逊的手将之引到上好的羊脂美玉般的身体上。粗糙的手掌抚摸过修长的脖颈,滑过精致的手骨搭在突出的一排肋骨上,最后摩挲着一截冰凉的的腰肢。   谢莫离很瘦,谢逊抱起他的时候就知道,他瘦的完全没有一个正常男子的重量。身量虽高,身上却没有二两肉,但这一次他心中的震怒难堪与一腔欲要喷出的火,竟都疏忽熄灭。这是他第一次强烈的直观的感受到原来他瘦成这样。一身皮肉竟要包不住骨头,好似他用力一点嶙峋的骨头就要刺破手下之人的血肉。   于是道口的骂声成了深深无奈的劝导,他难堪甚至觉得恶心,但是他口中艰难的劝着,“谢莫离,不要一错再错下去。”   谢莫离俯身稳住谢逊的唇,无力抵抗的唇齿很容易的就让谢莫离挤了进去。这般亲密的唇齿相接只在他十五岁那年被迫承受,青涩的吻着并不需要过多的技巧,足够将谢逊的话全部堵住就足够了。   “义父,你娶过妻子的人,我这点根本算不上的手段怕也不足你动心。”双唇相贴里,谢莫离喃喃的笑着。   手指灵活的将谢逊衣物全数解下。修长的双腿分开坐在谢逊的腰上,俯下身抱住谢逊时大概是他们这一生中最亲密的时候。“不过不要紧,以前义父也做得很是痛快啊,莫离,一定让你满意。”   但可笑的是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可以感受到对方胸膛的每一次起伏,甚至每一次心跳的时候却也是他们这一生中心离得最远的时候。明明两颗鲜活跳动的心脏,只隔了薄薄两副皮囊。   他牵着他的手细细的抚摸过身体的每一寸地方,可谢逊只是面色青白。谢莫离想他一定是在急着驱散药力。   同样没有欲望,又如何欢好呢?   谢莫离突然起身,谢逊以为他终于想通,堪堪松了一口气。便听见谢莫离又走了回来。他提来了那坛酒。   谢莫离沉默的灌了好几口,身上的疼痛才好了些。他伸手掬起一捧酒水直接倒到了身上,重新跪坐在谢逊身上的时候他咬着谢逊的唇,笑着对他说:“义父可还知道上一回?虽然时间久了些,但是莫离可还记得,义父蛮狠的撞进来疼的几乎喊不出声。”   谢逊原本的心里防线瞬间溃不成军,果然戳到了极痛处。“下去!谢莫离!”   谢莫离笑了,温温柔柔的道:“莫离这个名字听起来实在嘲讽,正好称这个机会让它彻底消失。以后,你怕是看到这两个字都觉得恶心。”   这样的反差,几欲使人不寒而栗。   谢逊按下心中惊怒,压低了声音喝道:“我是你义父,我一个瞎子都比你看的清楚。你疯了不成。”   谢莫离的笑容僵了,像是一个叫面具尴尬的套在脸上。然而他点点头,淡漠的回答,“是啊,我疯了。”   他牵起谢逊的手,“退思,你不是说过我们一个大疯子一个小疯子,不也是很好么。”   然而说完之后他却静默了很久,最后哂笑,“哦,我忘了。这是你对无忌的,不是我的。”   谢莫离魔障了。这是谢逊此时唯一的想法,可下一刻他所有的怜便只剩下怒意。   ————中间作者的话——————   在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打湿了眼角的时候,谢莫离抱住谢逊的脖子,将脸埋进谢逊的肩窝。   “退思,我喜欢你。啊嗯......你有没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也是.......爱过我的。”   冰冷的液体打湿了谢逊的肩膀,那是谢莫离这一生中最后对着他的心上人说,喜欢。   可惜他的心上人没有一次在意过。   退思这两个字,张无忌不知道。因为长辈的字,不是小辈可以喊的。简单的两个字代表着亲近与被拉近的时间。是谢莫离死缠烂打,谢逊无可奈何下才告诉的。大概,只有这两个字对于谢莫离来说是难得可以属于他一回的。   他喊过两次。在同样的情况下。   自今之后,他会封存。   就当是,从来都没有知道过。   当然,可能他要带到地府去了。正好一碗孟婆汤忘得干干净净,走过了奈何桥,所谓前生就全部都忘了吧。什么爱恨喜欢,都不要带到下辈子去。没有一起写过三生石,来生终于不必纠缠下去。   义父,你看这样好不好?   ......其实,我觉得......不甘心。但是如果就这样死在你的手里,也......很好。一条命就这样,还给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 这章虽然肉,但却是介只码子的时候哭的最惨的一次,一路哭着写下来【抹眼泪】下面我们莫离慢慢要大彻大悟,从痴怨与疯狂里走出来,而后谢逊便留他不住了~~~~怕被小天使们寄刀片的介只决定写下两个结局,这样小天使就可以凭口味挑着看了~~推荐一下《桑道轮回》小木的哦,基友推荐以后觉得非常有莫离的感觉,大概就是边听边写,然后哭的更惨了【捂脸】心情太好和心情不好的小天使,咳咳,都可以吃吃看。嗯~就是酱紫~~   ☆、第二十六章 初心      第二十六章 初心   麻药的时限,其实谢莫离自己都不知道。他一身的东西,笛子、酒囊还有各种暗器都在他病着的时候被取了下去,唯有一些药物还留在身上,便是换了身衣服也不知是谁帮着放进了衣兜。他只能确定是麻药,却不知道是哪一种。   所以当他脚步虚软的背对着床跌坐在地,颤抖的穿上衣服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被谢逊一掌拍死的准备。   可等他穿好衣鞋的时候,谢逊都没有任何动作。谢莫离捡起谢逊的衣裳,回头望去,谢逊闭目躺在床上似乎......死了一般。谢莫离握着衣服的手一僵,浑身冰凉,莫名觉得冷。他略微一动便是刺骨的疼,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身上扎刀子。   他俯下身,面色苍白,眼眸低垂间掩去所有情绪,脸上是镇静的近乎冷漠。当谢莫离帮谢逊着好里衣的时候,谢逊突然睁开了眼睛。谢莫离恰好系了谢逊衣上的缨结,抬头望他。四目相对间,什么都没有。   因为谢逊是一个瞎子呀。可这个瞎子下手的时候总是出奇的准确,一点都不像是在谢莫离面前什么都看不见的瞎子。   “噗。”   谢逊运足内力的一掌准确的集中谢莫离的胸口,巨大的内力一掌便见谢莫离打落在地足足在地上滚了三圈才停下来。殷红的鲜血喷洒而出,谢莫离眼前一阵阵发黑,还什么都没有看清便听见那个人说:“我这一掌你若不死,今后你与我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声音嘶哑而冰凉,满是杀意。   一掌清算。一掌若是死了,那你恰好将一桩丑事彻底掩下,若是没死你也出了口气。说到底,谢逊你还是下不了决心亲手杀了我,只敢做一半留一半,让我自己做选。只是,没有你这一掌,我也原本就活不长,那么这一条命,我又怎么舍得让你背上。   呵呵,我也真是可笑。一面想要你恨我,最好一辈子都忘不了,一面却又舍不得。明明知道我如果死在你的手里,你这一辈子一定就摆脱不了我了。可看你这么许多年为了手上的血夜夜自责愧疚,我又怎么舍得再让你背负我这一条命。   谢莫离,趴在地上,轻笑了一声,只是一个单单的音节,却似乎有着人世间最悲痛的感情中的一唱三叹。颤抖的声音低低的应一声:“好。”冰凉的泪水“啪嗒”掉落在地上,唇边的鲜血混着的眼泪溢出,暖了冰冷的地,却暖不了人。   他猛地站起身,浑身那么痛他却还是挺直脊背带着他最后的一点可怜的自尊打开门,“谢逊,我们就是......陌路人。”   他没有回头,在踏出门槛的那一刻他差些一头栽倒,连忙扶着门框站稳。强行运起轻功逃离了这个地方,他总归不能他面前呐。   寂静无声的夜里,只有远远传来的打更声,谢逊踉跄的扶着墙头只想着走远一些,再远一些。最好,可以一辈子都不用那个人了。可意志可以影响身体,却不能控制身体。他还是一步比一步沉重,每走一步便撕裂一次伤口,加重一分内伤,最后他终于无力控制倒了下去。倒下去的时候他只是在想,这一生究竟意义和在呢?   他这一生如此短暂,短暂到他想得到的还什么都没有得到,想做的还没有好好做完。可他这一身又是如此的漫长,长到他已经尝遍了人世五味,流尽了悲喜眼泪,该欢喜的笑过,该痛苦也哭过,到现在已经长到他不堪忍受。若说遗憾,若说后悔,他......可有?   深深的黑暗里,他似乎又听见了海浪的声音。是冰火岛的海边,有一个小小的孩子,信誓旦旦的说“莫离的初心就是永远在这里,不管身体离开离开了多久,莫离的心一直在这个地方。不管兜兜转转走了多远多少的路,莫离总会走回到原点。就在这里,一步不曾偏差。”   又是谁在说“莫离这个名字是义父取得,莫离短短十年的岁月里拥有的也不过是义父还有干爹、干娘、无忌,四个人,加上莫离,我们五个人。对于莫离来说,便是一生不离。我们五个人,永远都是一家人,你们就是莫离初心呐。”   初心?   谢莫离,你的初心究竟是什么呢?是一些人一些事,可这些人和事究竟要怎样面对,才算是初心呐。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谢莫离坐在窗柩上,一脚翘在窗柩边,一脚落在外面,偏着望着窗外人流如织。看着他们来来往往,却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   他此刻身处在凤阳的一家客栈之中,恰好是他置办下产业,恰好这客栈的主人也算是他的老熟人。不过他这一身的伤,可吓了来的大夫好一跳,也让沈洛春这个老实人尴尬了许久。   他想着顺手往腰间一摸,摸了个空,后知后觉得想起来他被禁了酒。在这里好几天都没有尝到酒的滋味了,其实他也很讨厌酒,只是没有酒他难受啊,于是就不得不妥协。现在有个人管着,黑漆漆的药一天三碗的送,更是连他闻一闻酒味儿的途径都被断绝了个干净。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在他妻子面前就跟猫见了老鼠似的。   “黎哥哥,我能进来么?”小孩子软儒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谢莫离头靠在坚硬的木头上,目光四散没有个实处,点墨似的双眼又哪里有漫天星辰璀璨绝代的风华。“久儿么,进来吧,门没锁。”   沈洛春的独女沈久,天长地久的久。八岁的小姑娘娇娇俏俏的,整天笑的像一朵灿烂盛开的桃花,只是这孩子有些太粘他了。他父亲与他同辈相交,她却偏要管他叫哥哥,差了辈分了,可让他父亲好一顿憋气。   沈久笑眯眯的先探了个头进来,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才飞快的打开门钻进来在反手合上。梳着垂鬟分肖髻,着一身桃花色衣裙的小小姑娘举着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奔奔跳跳的跑到谢莫离的眼前。   瞧着谢莫离一身雪色的衣裳在风中飘摇飞舞,似乎下一刻就要随风散去。   沈久上一刻还欢欢喜喜,这一刻蓦然沉默下来。她望着这个一半脸好看的勾人另一半脸又吓死个人的哥哥,心中没由来的觉得难过,她只是觉得难过。她这样小小的年纪读不懂谢莫离周身的寂静为何,若是她再长一些年岁或许她会说出孤寂这两个字。   谢莫离在这人世中像是一个孤魂野鬼,无去处也找不到来处,只能迷茫的飘荡着。   “黎哥哥,你在看什么呀?”沈久无措的站在谢莫离身边,仰着脸带着细不可闻的担忧。怕是连这个小丫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担心。可担心什么呢?担心这个人下一刻就会随着风消散消失了么?   谢莫离闻声偏过头来,怔怔的望了沈久许久,望得沈久不好意思的将手中的糖葫芦递到他的唇边,红着小脸道:“季叔叔家的糖葫芦是全凤阳最好吃的,黎离哥哥也喜欢的话久儿请哥哥吃,不让爹爹知道。”   谢莫离笑了,他摇摇头,将缺了一个山楂的糖葫芦推回沈久的面前。“谢谢久儿了。哥哥只是在想久儿的问题。我自己,也不知道。”   略微沙哑的声音,轻轻的说着,在沈久困惑的目光中突然笑了一声,“大概是在想一个人吧。”   干爹干娘的仇,无忌也好他也好都不愿意在造杀戮。如此,他又能做什么呢?可他活到现在一共就只有三件事啊,一件是找到无忌,一件是报干爹干娘的仇,还有一件......是爱一个人。   可现在,这三件事都没有他再做下去的需要。那么他,还在看着什么念着什么呢?   沈久的目光越发的困惑了,随后也不知道她想到了哪出,突然嘟着嘴“啊呜”一口咬下了一颗糖葫芦,鼓着圆鼓鼓的脸颊。“是不是哥哥的妻子?”   妻子?“我没有妻子。”谢莫离垂下眼摸了摸沈久可爱的发鬓道。   沈久的眼神瞬间亮了,小孩子的脸就像是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的,于是下一刻她又杏花怒放。眯着眼睛笑道:“那那人是谁?哥哥没有妻子,那等久儿长大了哥哥来娶久儿好不好?”   谢莫离讶异的睁大了眼,瞧着人小鬼大的丫头,忽而笑了。伸手将沈久抱了起来,放在腿上。望着近在咫尺的小小姑娘,点了点她的鼻子,“小丫头才多大,我若下现在答应下了以后你可要后悔的。”   沈久皱了皱鼻子,扭着身子在谢莫离怀中寻个舒服的位子,结果发现怎么坐都有些硌。   谢莫离护着沈久,怕着丫头将自己挪下了腿就不好了,这可是二楼啊。   “怎么会后悔。娘说要找个好男人嫁,哥哥救过久儿和爹娘,还给久儿买好看的衣裳甜甜的蜜饯。你那么好,我嫁给你好不好?久儿也会对你很好很好的,就像是我娘对我爹那么好。”沈久嘟这嘴,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谢莫离。   谢莫离眼睫一颤,唇边扯起一个苦涩的笑容。“久儿,不是一个人给你买喜欢的东西就是待你好的。也不是这样做你就能喜欢上我的。”   “可我就是喜欢你呀。”沈久将糖葫芦放到谢莫离的唇边,“我最喜欢的糖葫芦也能分一半儿呢。”   谢莫离轻叹一声,还是咬了一颗下来,咬碎了外面一层层薄薄的糖,山楂的酸味立刻就冲一口腔。“可这个你也可以分给你的爹娘一半儿。久儿,你还小,不懂得我的喜欢和你的喜欢之间的分别。你说我想的人是谁,我只想要回答你那是我心上人,出来这三个字我已经不愿意再用其他的称呼去定义他。”   “有什么不一样呢?久儿不懂,喜欢不就是对他好么?爹娘喜欢久儿对久儿好,久儿喜欢黎离哥哥就对你好。不一样是喜欢么?喜欢有那么多的定义么?”沈久“咔嘣咔嘣”咬着糖葫芦,口齿模糊的问。   喜欢,不就是对他好么?是啊,喜欢,就是对一个人好。   谢莫离呆了许久,唇角不由微微抽搐,蓄着难言的哀伤,“久儿,你比哥哥聪明多了。喜欢就是喜欢了,本来就没有那么多的定义。我想用其他的称呼不过是因为那是一道火墙,我闯不过去,所以就宁肯当作它不存在。可是啊,当你真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忍不住讨厌的。”   谢莫离指着熙熙攘攘的街道,“你看看他们,这里的每一个人你或者认识或者不认识,他们给你笑容或者怒火你只会觉得开心和生气,却不会落泪。”   “哦,是吃醋嘛。久儿知道的,每当我娘多夸一句别的人的时候我爹就总是吃醋。嘿,可好玩儿了。”沈久晃荡着两条小短腿,将手中的木签扔到地上,她瘪瘪嘴,“可是我想想如果哥哥给我的朋友带礼物的话我一点都不难过怎么办?”   “你曾经问为什么不穿以前喜欢红衣服。”谢莫离低低笑了一声,笑稚子澄净,也笑自己痴傻。垂眼之时,满目凄怆。   “对呀,明明黎离哥哥是穿红色的衣服最最最好看了。虽然哥哥穿什么都好看,但是......但是......”沈久挠挠头还在想着措词形容。   便听谢莫离道:“我自己也说不大清楚的。大概是难过我的心上人是一个瞎子吧。所以,穿不穿红衣本没有区别。可笑我到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以后我也不会穿的,可能就是一种......祭奠吧。将所有岁月锁在那个时光里......久儿,谢谢你。”   谢莫离望着渐渐落下的夕阳,目光悠远没有焦点,神色静默中似是寂寞又似是看透人间景色的放下。出尘中又有一抹情思还在困锁,让人见了唯觉凄凉沧桑。   未经世事的单纯童声脆生生的问着:“哥哥你谢我什么呀?”她嘟着唇,气哼哼的道:“谢谢久儿不想嫁给你了吗?”   “不是,只是觉得你说的很对。喜欢就是喜欢呐,喜欢一个人就是对他好啊。所以......是我入了魔障了。好在,我走出来还没有迟,还来及我......放下他。他最希望我做的事情就是放过他,别再喜欢他了,以后遇见是陌生人。我会听话的,他说,我就做。”   反正这条命不久长,熬过去这几年他就可以真的将那个人忘得干干净净了。以后,他不会喜欢他了。以后,他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惹他烦了。   这样,你会不会开心一点。如果记得我会让你生气的话,那么忘了的话,也......没有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介只快要开学了,要为去学校准备一下还有摸底考什么的【捂脸】鬼知道考完试就秒忘的介只如何过啊,要突击检查一下了,大概之后做不到日更了。不过这篇故事写到这里也长不了了。至于狮王的心是否归属过,介只只能说其实介只也不知道。写了这么多谢逊是唯一一本我无法摸透的。究竟他有没有动过那么一点点的心介只也不知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只能说如果他从头至尾都没有动过一点心,那么谢莫离就太可怜了。 所以,私心里介只还是希望哪怕就一点点,谢逊也有那么一瞬间爱过谢莫离。   ☆、第二十七章 屠狮大会      第二十七章 屠狮大会   谢莫离的身体时好时坏,在凤阳一呆就是好几个月。平日里身体好些了就带着沈久在街上走走逛逛,出不得门时便坐在窗边,兀自望着窗外发呆。或是望着行人来来往往,或是瞧着窗外落下的一片叶也能呆上一日。   沈久时常来陪他,与他聊聊这个谈谈那个,说哪里的糖糕最好吃,哪里的衣裙最喜欢。至于那一日她突如其来的嫁娶之谈倒是再没有提及过,说不得是她家中那两位提醒过的。   只是他虽养着,倒也没有真的这般清闲。江湖上大大小小的消息还是一日不落的入了耳中,到底是客栈鱼龙混杂,各种消息想不听到都难。只是许多事他都不必做了,要知道江湖上的事情做什么。与那个人已经是陌生人了,他也不会喜欢自己的行踪被他探查的。只是还是放不下,怕他的身份一出会有仇家对他不利,怕被屠龙刀吸引来的人蜂拥而至。   传下消息要各个地方的人将明教有关的消息都传过来,不过是想通过无忌来得知他是否安好。只是一路传过来的消息都是那小子的风流韵事,当真是令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被几个姑娘喜欢着,而那小子又是一心为别人着想,优柔寡断的主,可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得。   谢莫离的身子是养不好了,两股内力已经伤了他的根本,便是不再动武好好的养下去也活不过十年寿命,受病痛缠身之苦。可这个人得出这个结论后只是笑,怎么活不是活,随它去吧。   又是一日天气晴好,几个伙计在大堂中忙碌着,沈久拉着谢莫离蹦蹦跳跳的下楼。“咯咯”的笑声中,“黎离哥哥,街口的点心铺子又出了新点心,什么颜色的都有,都是桃、梅、茉莉的模样,听说什么口味的都有。咱们快点儿去,再不去可买不到了。”   “好好好。”谢莫离被她拉着,仔细的护着她,生怕这丫头一个跟头栽下了楼。   听谢莫离答应,沈久嘻嘻哈哈的笑开,一双圆滚滚的眼睛弯成了两个可爱的月牙。穿过大堂时,只听一个大汉撸着袖子,一把大刀“啪”的拍在桌上,震的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一瞬。   于是那洪亮的嗓门便似要掀翻了屋顶。“这金毛狮王谢逊也有今天,被少林寺捉了去。少林寺可放出话来了,开屠狮大会,谁打赢了擂台谢逊的命就是谁的。这谁要是赢了,谢逊在他手上,武林至尊屠龙宝刀还会跑么。崆峒、昆仑。峨眉这些大门派都已经收到了请柬出发了。嘿嘿,兄弟虽然不才,可谢逊这样的大魔头人人得而诛之,这样的盛会你我怎能不去......”   整个大堂轰然一声炸了锅,谢莫离养了几个月终于有了点血色的脸霎时间惨白。沈久才不懂什么江湖,只觉得那个大汉好大的嗓门不由的瞄了两眼,觉得没意思便又要拉谢莫离离开。然而她用力的拽了两下,谢莫离都似一座石雕,被钉原地,怎么拉都拉不动。   沈久疑惑的转过头去,跺着脚撒娇道:“黎离哥哥,再不走久儿就没有糕点吃了。久儿想要。”   这一声才将谢莫离飞至天外的魂魄拉了回来。他不能慌,绝对不能。谢莫离一把抱过她,却是往回走,沈久还来不及抗议。便听谢莫离声线略微颤抖,口吻却十分坚定的道:“久儿乖,哥哥突然有急事。你帮哥哥去同你爹爹说不要来打扰哥哥,今日一日不许任何人进入我的房间。”   沈久年纪虽小,却十分懂事,听谢莫离如此说知道是大事,立刻点头跳下谢莫离的怀。迈着腿就跑,边跑边道:“好,哥哥放心,久儿找爹爹去。”   谢莫离放下心来,躲回房里,拴上门栓。他从枕下取出一包银针来,一圈圈推开,露出里面一根根或长或短或粗或细的银针来,每一根都散发着金属的光芒,白的发亮。谢莫离从挑选出最细最短的一根,举到眼前沉默了许久。然后,他点了一盏灯,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他觉得应该点,不然晚上会看不清。   他没有一丝怀疑大汉口中屠狮大会的准确性,也肯定张无忌一定会去。因为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脑中会想起张无忌一系列的动向,最后得出的结论居然是谢逊失踪已久,都怪他,是他太蠢,居然到现在从旁人的耳中才知道那个人已经陷入危局。而他,绝对不能让任何人伤了他。   此时他只能勉强控制乱窜的内力,实力不过从前的十之二三,如何能救出谢逊。   有时候做出一个决定不过眨眼间,天大的事情一瞬息便足够尘埃落定。因为根本就不需要犹豫踌躇,谢逊与他,便是那本能的选择。   究竟,要怎样才算得喜欢?究竟,什么才是喜欢?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够喜欢?   谢莫离被这个三个问题困锁了半辈子,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解不解的开。   他只是垂着眼眸,密而长的眼睫如夜分中一只无依不得不妥协而又拼尽所有飞舞的蝶。   “我怕是要食言,再出现在你面前了。抱歉......”   ......   “啊......”沈洛春一听女儿所言,连忙将生意都交给妻子,自己快步上了楼。刚一到谢莫离的门口便听见一声压抑的痛呼声。但是,他不能进去。他的手已经抓紧了门边,但是他不敢贸然进去,生怕打扰到谢莫离。   谢莫离是大夫,是医术非常非常好的大夫,沈洛春知道。所以,便是心中急得团团转,在不知道谢莫离究竟要做什么的情况下他只能等。谢莫离说不能打扰,出于对他的信任,沈洛春心里头急切得要死,特别是听见里头不时传来溢出来的惨嚎的时候。   谢莫离痛得想要在地上满地的打滚,但是他不能,他不但要将银针一根一根扎进去,还需要一根不拉按着顺序自己□□。扎进去的时候痛,每扎一针,身上便同一分,可□□更痛,每拔一根就觉得密密麻麻在血肉里又钻又药的虫子更疯狂一分。   从日头高升,到月上二更。谢莫离拔下身上最后一根银针,浑身颤抖着,每动一下就觉得有万千虫子咬着他的骨头,碾磨嚼碎。他乌黑的长发湿透了黏在他的身上,一身的冷汗打湿了床褥。他恨不得瞬间便人事不省,一头昏了过去,可他却又不得不保持着近乎恐怖的清醒。   这样下去不行。谢莫离失神的摊在床上,有如一滩烂泥。白的近乎透明的脸上一片空茫,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舌头,想要让沈洛春进来,不用想那个死脑筋的一定还在外面等他。他嘴唇微动却发现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努力了许久才零星的发出一点点嘶哑的声音,有如山间濒死的野猪艾艾的呻.吟。谢莫离自嘲的想着。   但在寂静的夜中,这一点声音也足够听力不错有一直全神贯注感知谢莫离的沈洛春反应过来。等他在外头挪开门栓进门时药效终于过去,谢莫离一头疼的昏迷了过去。   这一昏就是两日,两日里他的药都是沈洛春给他灌下去,待第三日他醒来乖乖喝了三顿药就生龙活虎了,哄得沈洛春一家三口一愣一愣的。沈洛春不是没有问谢莫离将自己折腾的那般凄惨的原因,还打上了感情牌,说自己见到他那模样吓得两天不敢睡,一进门还以为他死了云云。但谢莫离坚持,之前所受的暗伤都已经好了,然后在深夜留下一封信便连夜离开。   如此行事面对沈家自然是不稳妥极了,但是谢莫离别无他法。沈家与他交情说深,一年也就各地分店交账本聚会的时候见一见。可若说不深,他于沈家有救命的恩情在,对于沈家也极其信任,更别说沈洛春待他一片真心,是他难得算是朋友的人。但他们一家到底不是江湖人,也不该掺和江湖上的事,而他自己的身体,不用想沈洛春知道之后免不了担忧生气加伤心自责。一个将死之人,何必在最后还要为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留下遗憾。   在去少林之前他还有许多东西要准备,到底他最出众的从来不是武功,而是毒术。他不知道少林寺有多少人对屠龙刀虎视眈眈,又有多少人对金毛狮王这个名号恨之入骨,更莫提少林寺的底蕴深厚,顶尖高手数不胜数。他去是救人,本就搭上了这一条不长的命,那么就一定要帮他自由。   “驾。”蒙蒙亮的天光,冷清的官道上一骑骅骝绝尘而去。谢莫离一身利落的剑袖黑衣,点落的星辰在眼眸中凝聚成一缕锐利的锋芒。 作者有话要说:  狮王的心里下一章大概会写一点出来,然后到了这里离完结也不太远了,第一个结局会be,第二个结局he,大家可以挑自己喜欢的看~这本不会再加番外了,因为介只被虐到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这两只要怎么甜了,就脸he的结局也不敢深入写下去写太多,因为脑子满满的都是泪【扑街】 有改,设定改了一下~   ☆、第二十八章 少林再见(已改)      第二十八章 少林再见   少林寺中,为了几日后的盛会,便是入了夜浮起的躁动之气依旧未散。晚风掠过树梢,撩动人语。凌乱的脚步声中透露着风雨欲来前的焦躁与等待尘埃落定的急切期待。   而有一处却不然,截然不同。没有匆忙的脚步声,也没有切切的私语声,唯有晨钟暮鼓,木鱼佛经。三个老僧打着同样的禅,念着同样的经,修着同样的佛,也一同看管着枯井中的,人。   山风席卷起枯黄飘零的树叶,万籁宁静,“笃笃”的木鱼声像是在小小的山峰外拦起的一道屏障,将所有不安,焦虑挡开,使浮动的人心缓缓的沉寂下来。人终于有了足够的心神将一团乱麻理出一缕,而后细细思量。   莫离,谢莫离。   谢逊盘膝坐在枯井中的稻草床上,颊边的金发失去束缚遮住了半边似刀削斧裁出的深邃坚毅的脸庞,昏暗的环境下唯依靠井口木盖缝隙之间落下的两缕月光找出影影绰绰的人。   月光自上而下,斜斜一半落在谢逊身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高鼻深目,凌厉的面貌一半在月光中入罩了一层薄纱模糊不清,一半隐入浓重的黑暗里同样看不真切。使得另人闻风丧胆的明教护教法王金毛狮王谢逊在那么一瞬间显得……温柔。   像是骤雨狂风中的高大树木压下枝丫护住树下下的幼嫩草儿,无声无息,草儿就算抬了头也无法察觉发现。   “......尔时须菩提。闻说是经。深解义趣。涕泪悲泣。而白佛言。希有世尊。佛说如是甚深经典。我从昔来所得慧眼。未曾得闻如......”谢逊口中诵读着日日夜夜萦绕耳边的真经。恍惚间越来越轻越来越慢,最后终于止息,无神的眼怔怔的盯着了无边际的黑暗。   他活了大半辈子,走到现在除了大仇未报,说是了无牵挂也不为过。他所在意的人和事都有了去处,都无需他忧心。他的兄弟都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他的儿子早有了自立门户的能力,而明教也显然无需他多加担心。   可还有一个人,总在不经意间回想起,总是没由来的担忧挂心。担心他的伤是不是养好了,担心他夜里有没有又喝个烂醉,担心那个孩子,放不下。   谢莫离执拗。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谢逊更加直观的体会过谢莫离的执拗。见了南墙也要往上撞,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而谢逊无法将南墙移开,他反而要将那堵墙砌得更高砌得更厚,直到谢莫离撞得头破血流自己明白该换一条路走下去。谢逊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告诉他,这条路走不通的,这堵墙撞不破的。   可谢逊他不是一个木头雕的人,也没有一颗石头来做心。在寂静无声的夜里,他也会想那个孩子他痛不痛,自己这么做又伤了他几寸。往往,想着想着自己都痛了起来。心口痉挛收缩,喘不过气。   可越是这样他越是坚定。他肯定他做的是对的。这样的痛苦只是一时的,只要莫离熬过去,前面的路就是一片坦荡。   谢逊从没有爱过一个人,他娶妻子是因为到了年岁应该娶。他对他的妻子好,那是因为那是身为一个丈夫一个男人应该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子。可你若说爱,说什么情深情浅,谢逊是半句都说不出的。因为,他对他的妻子有夫妻之情谊,却没有融入肝肠的情爱。   所以他从来不懂得谢莫离口中的肝肠寸断。他有过那样近似的怒火恨意,也尝过失去的蚀心彻骨,但他不懂情之一字从来不是可以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的。一颗心也不是反复□□还能顽强的还是原来模样的。   他所划下的每一道伤口都是鲜血淋漓,纵然他握刀的手保持着绝对的精准,可再小的伤口千次万次落下来,一个心也早已血肉模糊。何况谢莫离是一个遇见刀子不躲不避还往上撞,受了伤还要自己再将伤口挖出来撕裂一遍的人。   但因为不晓得,所以此时此刻他拥有的只是那一颗慈父的心肠。他盘算着他的义子,可有好好养伤,可是想开了遇见了一个温柔浅笑的姑娘。可是已经忘了他,或是愈加恨他。   想着想着,他又不自觉的蹙紧了眉。他被人捉到此处,料想无忌定然四处找寻,欲要救他。而莫离,也不知是否还会打听江湖上的事情,若是知晓了他又会如何。谢逊料不定。   现在的谢莫离已然陌生,他再找不到曾经那个小小孩子的影子。可内心深处他隐隐明白谢莫离若是知道一定会来。可不论无忌也好莫离也好,他都希望他们不要来。   日日晨钟暮鼓,诵经念佛,他觉得安宁。不论是一手的鲜血还是那无法说出口的情局,在这里都可以渐渐洗清。他谢逊满手的罪孽,回首往事手上无辜之人的鲜血早已经洗不干净,百死难赎。   曾经他将所有的错处都怪到成昆的身上,可近来细细向来,诸般恶因罪孽他比成昆做的更多。如今,受多少惩罚都是应当。所有惩罚报应他自该全数受下。   ......   一路上,谢莫离快马加鞭,终于堪堪在屠狮大会开始的前一日的时候赶到了少林寺。谢逊一直认为他此生最大的罪孽是杀了少林的空见大师,若是其他人谢逊绝对会奋战到底,但若是少林寺,谢逊绝对不会有任何反抗,甘愿用自己一条命去抵偿空见大师的性命。   谢莫离清楚他不属于任何门派,来了也是跟着一些没什么门派背景之人混在一起,这并不利于他得知谢逊的消息。并且他还不知道大会上各大门派的具体情况,而所有人的目光大多都聚集在无忌身上。他藏在暗处,与无忌一明一暗会更稳妥些。但此之前他能多了解一些情况便该多了解一些。   当日他便拜访了少林住持空闻大师,空闻大师是他父亲的师父,按照理数一声太师父是少不了的。当初在光明顶上谢莫离对少林并不熟稔,更有疏远之意。但他今日前来却依旧为空闻方丈于后殿接见,以礼相待。   谢莫离自当行礼,以晚辈之礼恭谨相待。两人堪堪坐下便见外头沙弥来报,说是明教教主张无忌携人前来拜见方丈。谢莫离听闻立刻表示:“方丈有贵客上门,不必理会小子。”   空闻大师摆了摆手,道:“请张教主入寺吧。黎小施主不必如此,说来小施主与张教主亦有交情。你父亲是我坐下最得意的小弟子,性情悟性皆是万中无一,可惜......”   可惜为妖女所害。后面的话他未说出口,是顾及谢莫离,妖女到底是他母亲。可惜妖女的情爱迷局害人害己。   他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张教主此次前来我已心中了然,只是武林有武林的规矩。你与明教既有两分相熟之情,不妨替我规劝两句。一道去前殿吧。”   空闻大师起身,谢莫离自然也连忙站起来。他一身不带半丝纹样的黑衣,脸上也不再覆盖遮挡的面具,一眼望去眉目流转艳丽风流没有半分他父亲的影子,反而像极了苏沁。唯有抿唇一笑时唇角勾起半寸的温润模样,有着黎墨晨的□□。   规劝么?不不,方丈,您看错了谢莫离了,便如同你看错了黎墨晨与苏沁。害人从来不是妖女,而是这十丈软红三千红尘中的贪嗔痴苦。贪念,嗔念,还有痴,才最害人。而我父亲也不过是应了那一句看不破。   这位长辈于他父亲大恩,往常自当谦恭应下,只是事关谢逊,他便不得不多语,“方丈,谢逊一事便无转圜余地么?”   他跟在空闻大师身后一路往大雄宝殿走,口中道:“谢逊虽与少林有仇结,但我们并不了解空见大师与他之间仇怨始末。毕竟空见大师佛法深厚,又岂是二十多年前的谢逊说打杀便可打杀的。其中怕是有我们未知的内情。”   空闻大师轻叹一声,手中佛珠磕碰间声音细碎,风过处是江湖的无,奈岁月久长的沧桑。“你所言未必没有道理。但是我空见师弟死在谢逊的手里是证据确凿。不论其中是何曲折,谢逊与我少林的仇怨都不可能轻易了结。”   谢莫离听闻还欲再言,却已到大雄宝殿前,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张无忌带着白眉鹰王杨逍等人大步踏入寺门。谢莫离唇色浅淡,带着略微病色的苍白,他不自然的抿了抿唇。或许他突然离开于任何人都没有妨碍,但是对于无忌他觉得抱歉,从许多方面。他愧于心无愧于人,却对的愧对了这从小一块长大的手足兄弟。   张无忌三步当做两步走,身后这个众多明教教众,来到空闻方丈面前行了一礼。“方丈大师,久违了。”   空闻方丈心知张无忌前来所谓何事,但口中却道:“阿弥托佛,张教主今日到此是为万安寺救贫僧之恩而来的吗?”   谢莫离沉默不语的站在空闻大师的身后,心道便是得道高僧也有着九曲的肚肠。以无忌的心性定然是不会做出以恩挟人之事的。方丈此问一出,无忌再一答,便绝了无忌以恩换回谢逊的可能。   果然张无忌立刻道:“此事张无忌早已忘怀。今日前来是恳请方丈念在武林一脉,开释敝教谢法王。大恩大德,日后必当补报。”   是了,该当如此。无忌这样光明磊落的老实人,怎么说都做不出施恩图报要挟高僧的事来。此番作为,谢莫离若单单站在自己的角度,自然有异议。但是不论是站在无忌的角度还谢逊的角度,疑惑着是空闻大师的角度都是应当的。   无忌便不必多说,谢逊一直有愧于少林,而方丈也不会因为自己个人欠下的恩而坐下损害整个少林的事来。毕竟谢逊之事从来不是他一个人的仇怨问题,事关他整个少林的脸面与仇怨。   “阿弥托佛。”空闻大师单手行了一个佛礼,“出家人慈悲为本,戒嗔戒杀,原本就不该跟谢法王为难。不过贫僧师兄空见命丧谢施主之手。张教主,你是一教之主,应当懂得武林中的规矩。人,我是万万放不得的。”   谢莫离此时垂目上前一步,行了一礼,“空闻大师可否容小子多言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表示好不容易放假了,然而家里却断网了【懵逼成一只汪】,今天更少了,明天咱们继续~~【已改~】   ☆、第二十九章 救人      第二十九章 救人   空闻大师望向突然出声的谢莫离一眼,眉峰一蹙。张无忌原一心系在谢逊身上无心他想,一直没有注意可以隐在一边降低存在感的谢莫离身上,此时闻声望去,眼中乍喜又渗出两分担忧来。   空闻大师一代高僧,一双眼睛绝非是摆设。谢莫离的性情他猜不准确,但也大概知晓非是会为了外人而与自家人为难之辈,难不成他父亲的师门还不如这明教深厚。   “慢。黎小施主出言之前不妨先解贫僧心中疑问。”空闻蹙着眉,看着垂下目光,神色淡然的谢莫离。“你身为我正道之后几次三番襄助明教,其中是个因果?我少林与明教之事小施主是以何身份出言?谢逊之事小施主又是用什么身份插手?”   一连三问,最后一问宛若红莲业火轰然砸下,扎在谢莫离的心肺之间,烧烤着五脏六腑,滋滋作响。以何身份?是啊,他又算什么,又有什么资格来介入。无忌才是那个人真真正正殷殷期盼的儿子,亲人。而他,什么都不是。   谢莫离面色霎时惨白,莫说是一直关注着他的张无忌赵敏与空闻大师等人,便是张无忌身后的明教教众也有不少人看的清楚。   他低眉敛目,动了动唇似是要答,却偏偏什么都说不出来。张无忌心上一酸,一时口快,“阿离他是......”   “陌路人。”谢莫离声音沙哑,打断了张无忌。他颤着眼睫抬起眼,对着空闻大师抿唇一笑,温润好似一块上好的白玉,光泽柔和却浅淡。“我与明教谢法王不过一介陌路人,只是不巧得知些许当年之事,方才出言,是小子无状,还望大师见谅。”   他拱手弯腰行下一礼,复又抬起头来,在张无忌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音色沙哑却极为平稳的说道:“置于明教,在小子少时武当张五侠夫妇于小子有救命大恩,而明教现任张教主亦与小子有如手足。救命之恩此生不忘,手足之情绝不可断。”   说着他又是一礼行下,便是行礼脊背也是挺得笔直。他端端正正的弯着腰,面对着空闻大师,虽不再言行动上足够表现他的决心还有对空闻大师的尊敬,大师不开口他就不会起身。   空闻大师低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这个年轻晚辈的身上看到当初那个惊才艳艳的弟子的影子。他伸手扶了谢莫离一把,道:“自古正邪不两立,但若为人连恩义皆可抛弃,那人也是小人。起来吧。”   “多谢方丈。”谢莫离嗓子里如同梗了块石头,吞不下吐不出,嗓子生疼近要磨出血来,却半点也不能表现出来。   谢莫离的一番话显然惊到了一大殿的人,不论是明教还是少林都十分的震惊。但震惊过后两方的反应却是截然不同的。明教是欣赏,是感激,欣赏大丈夫敢作敢当,也因谢莫离一番话才恍然大悟认出来这突然说话的就是当初光明顶上与张无忌一同帮助他们的少年蒙面侠客,于是感激。   而少林寺却是不屑,甚至是厌恶。明明是名门之后,却亲近魔教,还与魔教教主称兄道弟,这将他少林寺的脸面往哪里搁放。于是,不动声色的围在谢莫离周边的人都默默的疏远了这位圆同大师未出家前留下的儿子。也对,毕竟对于出家人来说,滚滚红尘中的缘分都已经一刀斩断,没有任何关系了。空闻大师念在爱徒的情面上对谢莫离另眼相看本就是极难得的。   而张无忌望着谢莫离,心中急切有许多话想问许多话想说,许多的疑问憋在心里却因场合时机不对按捺下去。   此时空闻大师转过身,掐着手中的佛珠道:“谢法王害我空见师兄的内情昨夜渡厄师叔已告知凭僧。但渡厄师叔久不出江湖,不知人心险恶。之凭张教主一面之语,实在叫人难以信服。   更何况当初明教辱我少林,在十六尊佛像的背后刻了十六个大字。‘先诛少林,再灭武当。唯我明教,武林称王。’这十六子张教主认是不认?”   一直站在张无忌身后的赵敏想起自己当初让张无忌背的黑锅,今次却是好生帮到了张无忌。她一脸不忿,道:“空闻大师的话,我们可听不明白了。敝教的张教主乃武当弟子张五侠的公子,这是江湖上皆知的。就算再狂妄万倍,也不敢辱及先人。至于张教主本身,又怎么会刻再灭武当的字样呢?方丈大师与在做几位大师都是有德僧人。这个小小的道理,难道也不明白吗?”   胸有成竹。谢莫离看到赵敏立时便想到了这三个字。也明白对于此刻的自己来说默不作声才是对她最大的帮助便紧抿了唇。看着着聪慧的女子一路将这一屋子的老实和尚还有张无忌这个老实人哄到了罗汉堂。还让少林的方丈都许下了诺言若是罗汉像上并无那十六字便放张无忌前去救人。   又被白眉鹰王三言两语定下了多人一同破金刚伏魔圈的约定。张无忌虽忧心忡忡,但自后谢莫离还是站在了少林寺的后山,面对着少林寺三大高僧。少林派武僧与明教教众分列两边,张无忌与空闻大师一等站在最前方。   谢莫离一路都没有再出过声,张无忌也知晓不是叙旧的好时候也没有开口。一直到了后山,张无忌独自一人走到渡厄、渡难、渡劫三位高僧的半包围圈之前,抱拳行礼,“张无忌见过三位高僧。”   渡难大师单手合十,一手捻着佛珠,摇头道:“阿弥陀佛。阳顶天的仇怨已于昨晚化解。罗汉像的事儿,今日也揭过了,好得很......”他说着开怀大笑,口中连连道,“好得很呐。”   道完后又问:“张教主,你们几位上来动手啊?”   张无忌垂首站着,言语间表达尊敬,又不卑不亢。他道:“昨夜晚辈见识到三位高僧的神功,衷心敬佩,原不敢再在三位面前出丑。但谢法王跟在下有父子之恩,与明教兄弟有兄弟之情。我纵然自不量力,却也非救他不可。在下想再请两位入阵,以三对三,平手领教。”   渡厄大师微微摇头,“张教主不必过谦,若老衲所言不错,如张教主这等身手之人世上再无第二位。”说着他右手做起手式,“还是人多一些,一齐上来的好啊。”   “哼,好狂的口气。”白眉鹰王与谢逊有八拜之交,虽说后来有所疏远,但他生平最重一个义字,在同来的一行人之□□夫也是最高的,当即第一个站了出来。他走到张无忌身边,抱拳道:“教主,树下殷天正讨令。”   张无忌迟疑,外公年事已高,他身为外孙又怎么能让他涉险,迟疑道:“还是由舅舅.....”   殷天正笑了,“我年纪再大也大不过这三位高僧。少林派有硕德耆宿,难道我明教就无老将出马吗?”   不论是少林一派还是明教教众整齐的分列两旁,神色严肃,一时颇有风雨欲来硝烟欲起的紧张氛围。   殷野王心系父亲,忍不住向前请命,却被彭和尚拦下。彭和尚拱手也是请命姿态,张无忌却不等他说已经阻止,“这第三位我已有人选。”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张无忌转过身朝着谢莫离走来。谢莫离面色一僵,睁大了眼望着张无忌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他道谢莫离眼前站定,眼中坚毅而真挚,口中道:“莫离,这件事非你我二人不可。”   他不再喊谢莫离曾要求的“阿离”二字,而是叫他“莫离”。这两个的沉重意义,没有人比谢莫离更明白。张无忌只晓得那是当初谢逊为他取的名字,却不真正晓得对于谢莫离何谓“莫离”。   谢莫离手中不自知的握紧又松开,脑中一片混沌,竟无法思考。耳边响起空闻大师略重的话语,“张教主,贫僧并不阻止你救人之事,但这是你明教之事,何必牵扯他人。黎离与谢法王并无牵扯。”   滚烫的心又在下一瞬间冰凉,谢莫离指尖一颤,却是拉过空闻大师在他耳边道:“我欠他一条命。方丈大师,您慈悲为怀想必不会在意随手在路边扔下点吃食,救了哪一只阿猫阿狗。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无边黑暗里的一盏明灯,涛涛大水中一根救命的稻草,铭记于心。   或许他们的力量对于您而言实在是微不足道,但是,却不得不做。空闻大师,我不得不做,还望,大师成全。”   空闻大师一时惊疑不定,瞥向谢莫离的眼神也颇为复杂。他不说放也不说不放,只是念了声佛号后退一步,想来是不再过问了。   山风拂过,满目萧瑟。要入秋了。   谢莫离、张无忌还有白眉鹰王依次站定。空气中无声绵延压迫肃杀之气。   ☆、第三十章 井中井外      第三十章 井中井外   以张无忌为主在前,谢莫离与白眉鹰王护守两侧,三人背靠而立,各自凝神以待。   双方三对三对峙,恰是箭在弦上之际,忽闻枯井之中传来谢逊的声音。“殷大哥,无忌孩儿,你们听着。”他人在井中只隐约听见来人是张无忌与白眉鹰王,至于谢莫离他们交谈的声音过轻,并未让谢逊听见。   他听见张无忌已经准备与少林三位高僧动手,不愿再动干戈,他道:“想我谢逊双手染满血迹,早应死有余辜。今日你们为救我而来,与少林寺三位高僧争斗,不管谁胜谁负,双方都定会有所损伤。你们各位仔细的想一想,如此一来我谢逊不更是罪上加罪吗?”   一句罪上加罪,谢逊的声音显然加重了。张无忌忍不住一步一步走进关押谢逊的枯井,双手按在枯井的边沿,眼角已经湿润。   谢莫离看着张无忌,克制住颤抖的双手,硬生生的将双脚扎根在地面上不让自己走过去。可一双眼睫还是忍不住盯着张无忌,最后落在沉重的井盖上挪不开目光。怎么可以,那个人怎么可以这样被囚禁在枯败的方寸井中,怎么能够任人宰割将自由性命都交在别人的手中。   他是谁。是谢逊金毛狮王谢逊。怎么可以受此侮辱!可偏偏这个人,这个豪情万丈的大丈夫,这个武功高强的大英雄被那些亏欠愧疚束缚了双翼,甘愿被囚在囚笼里。就因为他要赎罪。   怎么舍得。怎么看得。   那是谢逊。那是纵横江湖的金毛狮王,那是那年将他从涛涛海浪中救下的......义父。给了一个名字,一个归处的男人呐。   谢莫离猛的迈开脚步冲到井口,脑中唯有一个念头。他要救他出来,他一定要救他出来,不论用什么方法,就算那个人不愿意打晕了他也要拉他出来。谢逊一直都枉顾我的意愿,去做那些你自以为对我好的决定,那么今天我又为什么要在乎你愿不愿意!   “义父......”耳边是张无忌颤抖着轻轻的呼唤。   手下是谢逊传来的声音,“无忌孩儿,你下来,你给我下来。”   张无忌听此,连忙抬头望向渡厄大师,渡厄大师垂下目光,垂首握住扣在井盖上的锁链与另外两个高僧一起拉开了沉重的井盖放张无忌下去。   谢莫离躲开一分为三的井盖,张无忌立马抱拳致谢,“多谢三位前辈。”随后纵身跃下。   渡难渡厄与渡劫三为高僧没有再将井盖盖上,谢莫离就站在井边,只要他愿意一低头就能看见井下的情景。但是他没有,他只是撇开头,一丝余光都没有分到井下。   但是我的耳朵可以听见,清清楚楚的听见谢逊与张无忌的声音,也能够在脑海里勾勒出他们的神态动作。他近乎焦躁的逼迫着自己不要去听不要去向,可一双脚就是直直的盯在地上。若要走,除非先打断了他这一双腿。   “义父。”张无忌一落地便急急走到谢逊身前,双目满是真情。   谢逊却扭开头去,他坐在稻草铺的床上,沉沉道:“昨夜我跟你讲的话,你全当耳边风。”   “义父,您真生无忌的气了。”张无忌身为人子,对谢逊满是孺慕之情,当然也免不了小时候挨揍的一点点阴影。爱重敬佩,还有略微的敬畏。这样的敬畏不会因为他年岁的长大身份的改变而改变,不论他现在走到如何高的一个位置,怎样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面对自己的父亲依旧会敬畏。而除敬畏之外,还有小心翼翼,因为那是他一心爱戴的父亲,因为在乎一个人是连惹他气恼都不愿意的。   “我的话你不听,我怎能不气。”谢逊站起身,背对着张无忌道。   张无忌摇头,“孩儿无忌实不忍心义父像一个囚犯一样被关在......”   他话未出口,谢逊已经大声打断。“你不必多说了,你快率领本教兄弟推出少林寺。”   张无忌鼻尖一酸,“义父......”   “谢逊!”着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只是一者包含无奈不舍与担忧,而一者却是满含怨愤与不甘。   却见谢莫离听到谢逊如此言语一时怒火攻心,不带任何内力单纯为了泄愤的一掌猛的拍向枯井的边沿。他咬牙切齿,眼中俱是狂风骤雨之态。   他急急的喘着气,似是要在压抑着什么。而谢逊已然明白,原来这第三个人便是谢莫离来了。知道的时候他心中不起半点波澜,脑海中想的也不过是果然如此。他不准备理会谢莫离,因为他知道主导权在他手中,在张无忌手中,只要张无忌退去,以谢莫离的武功绝非金刚伏魔圈的对手。而谢莫离也绝不是一个明知道赢不了还硬碰硬的人。他一定不会放弃救自己出去的想法,但会暂时退去另谋他法。   “无忌。”谢逊没有理会谢莫离,而是喊了一声张无忌。只是淡淡的两个字的称呼,却已然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决心。   张无忌眼眶泛红,“噗通”一声双膝跪在谢逊面前,“无忌见义父有难,不能施以援手就是不孝。”   谢逊心下一痛,挪动了两步与张无忌面对着面,他的镇定且沉稳的说道:“无忌,你给我听着,今天你要是违逆我的意思,我就在你面前自觉筋脉。”自觉筋脉这四字,他边说便往后退,一句话说完恰好在草床上坐下,平淡的口吻就像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这样的话无异于在谢莫离好不容易压下怒火上浇油。在张无忌面露惊愕的面容中,谢莫离忽然拔出一枚袖箭,泛着冷光的尖锐箭头便抵在自己的脖颈的大动脉上。   “谢逊,拿性命做要挟的事情谁不会。”他的嗓子如同好几日滴水未进,被大火灼伤了的嘶哑。   “你自觉筋脉我也敢一箭对着自己脖子捅下去。你知道的,我是个疯子,从来不在乎后果。”   在所有人或惊讶或困惑的眼神中,谢莫离扯开嘴角勾起个笑来。   “你拿命去威胁无忌不过是因为你吃定他在乎你这个父亲。真是卑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一个人在这里吃苦是觉得自己在赎罪,你自己心里安宁。那无忌呢!他看到自己最敬爱的父亲被困在黑暗狭小的囚笼里里,不得自由受尽苦楚他该是如何的痛苦自责,满心愧疚。   人世间最毒的□□是后悔,愧疚是一把刀,日日夜夜宰割着人心,日夜不得安宁。你明明自己尝过这样的味道,为什么还要让无忌也跟着去体会你再清楚不过的煎熬。你以为你留在这里,其他人就不会大动干戈,不会再有人会因为你而受伤痛苦了么?不是的,你在倍受痛苦的同时,在乎你的人也不必你好受。你觉得自己满手罪孽,你觉得自己要抵偿空闻大师的一条命。不妨我来。”   说着,在所有人诡异的沉默下,他嗤笑一声,极尽嘲讽。眼中却沉寂如无星无月一片漆黑的夜,满目疮痍尽数掩埋,刻骨之情掩藏干净。   “我欠你一条命,无忌欠你数年教养之情。这条命本来就是你的,我替你还了欠空见大师的一条命,想必无忌也愿意与你一同去偿还那些欠下的罪孽。你看,如何?”   一问落下,他却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留给在场的突然,手中握紧袖里箭猛然对着自己的脖子插去。空闻大师反应无疑是最快的,奈何他离得最远只来得及大喊一声,“住手!”   离谢莫离最近的白眉鹰王闻声立刻反应过来当即握住谢莫离的手,堪堪在尖锐的箭头划破了谢莫离的皮肤之时阻止了他。殷红的鲜血沿着细小的红痕垂落,渗入如墨的黑衣消失了踪迹。   谢莫离脖子上唯有浅浅的不足三寸的伤口,连金疮药都不必费心去涂。看上去谢莫离方才不过是故意为之,虚张声势,但事实上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刻他是真的想过。想过用着本就不长久的性命去抵谢逊欠少林的那一条命,这样,谢逊至少解脱了一半。   可事后冷静下来,他又觉得心寒。大概是因为他一面说着谢逊,一面却又在做与他殊途同归的事情,他这一条命若是这样去了谢逊怕是要在自己手上又算上一笔血。也因为,谢逊的默不作声,好像不论他是生是死都与他没有关系。这样冷漠,也确实伤人。哪怕,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也早就明白谢逊与他之间的浅薄父子之情早已经被他自己消磨干净。也依旧,觉得心上悲凉。   “莫离。”张无忌心神震动之下一个纵身出了井。   他没有注意到谢逊怔怔的坐在草床上,嘴唇苍白。谢逊手足冰凉,在谢莫离一字一句之中,冰冷之感渐渐蔓延至五脏肺腑之间。更在谢莫离扬言要将一命还他只是心脏一停,一声“莫离”已然卡在喉中,却到底慢了一步未来得急。   他身在井下,坐卧难宁,几乎要冲昏了脑子出井查看一时才听见谢莫离传来的淡漠声音。   “张无忌,你不救人了?”   原来是无忌冲出井后决定通过屠狮大会夺得第一再救谢逊。   耳边张无忌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结合前尾应当是张无忌在对谢莫离解释。屠狮大会是少林举办,谢逊对空见大师心怀愧疚,对少林的安排多半不会有异议。今日谢逊已然摆明了自己的决心,身为人子也不该忤逆父亲。多方下来,他们唯有屠狮大会一途。   谢逊蓦然放下心,心神一松才发现自己后背早被冷汗浸湿了一片。正如谢莫离所说,谢逊知道谢莫离若说要动手寻死,那定不会是说说而已,还好为人劝下了。   若是一个阻止不及,那个后果谢逊不敢想,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心中后怕不已。他怎么忘,莫离行事令人琢磨不透,想到什么就是什么,全然没有章法。前一刻恨他入骨,下一刻又温柔照顾。只是,这般生死之事,却是那个孩子第一次。越发的偏激了。   谢逊心下叹息着。而谢莫离也冷静了下来,沉默不语的面对张无忌担忧的目光。他轻轻的点了点头,答应了张无忌的提议,后又对白眉鹰王道了谢。虽说所有人都好奇这黎离也谢逊究竟有什么纠葛,但现在却是没有一个人去询问的。   张无忌又在井边磕了三个响头,他原本想拉谢莫离一起,却被谢莫离躲开了。一直到明教与少林寺众人一同下了山去,也不见谢莫离再说一句话。知道两派要分开之时,谢莫离对着张无忌的耳朵咬着后槽牙,道:“明天,你必须赢。无论如何,必须要赢。你若是心慈手软,害的是谢逊。我就算不择手段,也会让你赢。”   张无忌闻言立刻要表示自己的决心,也要劝谢莫离莫要走了极端,奈何谢莫离已经转身朝空闻方丈走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介只并不晓得那会儿子究竟是什么季节,表示在电视剧里完全看不出来啊【一脸懵】于是乎,就擅自定在秋天了。个人觉得秋天的氛围灰常适合小莫离的心情~【捂脸】   ☆、第三十一章 陌路人何再见      第三十一章 陌路人何再见   谢莫离跟随空闻大师左右,在少林寺一干和尚的目光中随着空闻大师入了他的禅房。服侍空闻大师的小和尚庄慈见掌门方丈回来行了一个佛礼,转身沏茶去了。   待空闻大师坐定,谢莫离垂首站在空闻大师面前。见空闻大师一手合十一手捻着佛珠,只闭目诵经,便知空闻大师是在无形施压,让他自己坦白。   可他又有什么号坦白的呢?   谢莫离无声的勾了勾唇角,一片凄然。他拂过衣摆单膝跪下,哑声道:“黎家二十多年的额是是非非想必掌门方丈清楚。不过是当年小子在襁褓之中时落入海中,恰好为那时被困海上的张五侠夫妇与谢法王所救。到底曾经父子一场,虽说今日已是陌路人,但欠的命到底不能一笔勾销。求掌门方丈成全。”   空闻大师闻言心中无声一叹,他大概能猜到当初原由。这世上怕是已经没有比他更了解当初黎墨晨与苏沁之间的始末了,苏沁被追杀之事也被江湖上不少好事者拿来说道。圆同是他最寄予厚望的弟子,纵然年岁最小悟性却最高,难得的是性情也是万一挑一,更莫论眼界只长远心思之敏捷,便是空闻至今想起也不得不赞一句天妒英才。   如今再见谢莫离,心中也不由升起爱才之心,还有两分歉疚。当初他渡不了圆同,今日若是可以他希望可以劝谢莫离莫要执着。   “该放下时便放下,莫要害人害己。”猩红的□□在谢莫离的眼前掠过。空闻大师扶起谢莫离,谆谆教导,循循善诱,“你要做什么便去吧。但切忌枉顾性命,待欠下的偿还了,便该想自己何去何从。你父亲九泉之下若知你行事鲁莽,定然饶不了你。而身为人父,他也定然希望你能放下手中刀。你可,明白?”   “小子,明白。多谢掌门方丈成全。”谢莫离弯腰又是一礼。   明白啊。他怎么会不明白呢。空闻大师说的所有话,他都明白。只是,明白了,就做得到么?不能的。便如同时光没有办法倒流回他们最初,相遇的时候。没有办法让他就在那个时候被一阵海浪打入深海。   ......   天色沉沉,秋风萧索,扫落枯黄树叶。谢莫离提着三层高的食盒,对着坐禅的渡难渡厄渡劫三位高僧行了一礼,道:“掌门方丈准晚辈前来送饭,晚辈恳请三位前辈行个方便,可否容晚辈下井同谢法王说上两句话。”   他说的很轻也很淡,秋风席卷,霎时便消失无踪。三为老僧互相对视一眼,毕竟今日之事他们也是看在眼里,对面前人的身份也明了两分。他既然来了,想必也又空闻的意思在里面,如此便行他个方便。毕竟都已经放张无忌进去过两回了,这黎离不过交谈两句也是情有可原。   三僧怜他为一谢逊不惜性命,也愿给空闻大师一个面子,当即便放行了。谢莫离道了声谢,这才提着吃食下了井。   谢逊在井中打坐念经,听闻井盖打开的声音只当是又有人送饭来了,便没有多在意。直到他听到谢莫离的落地声,这才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望”了过去。   “你是谁?”开口他便问。若是单纯来送饭的三位高僧绝对不会放他下来。若是成昆,谢逊也是不信的,因为三位高僧已然答应绝不会让成昆迫害了他。所以,不会是成昆与陈友谅。那现在这个时候能让三僧放人的究竟是谁?下一刻,谢逊便知道了。   “一个送饭的小卒子。”谢莫离淡淡道。他将食盒放到枯井中心的石桌上。一进来他才发现这枯井是口葫芦井,上窄下宽。但作为居住之地还是太小了,谢莫离在里面迈不出几个步子便不是遇到了墙壁就是石桌床铺。谢逊这个身量高又略微算得上魁梧的汉子来说便愈发狭小了。   “我带了酒,上好的状元红,不尝尝么?当然,你若要长叶酒坊的竹叶青我也带了。”他的产业够多也够分散,收集起东西向来是一等一的麻利。见谢逊只坐在床上不说话,他却没有再喝谢逊耗下去。   谢莫离回身到谢逊身边,伸手握住她的小臂,意料之中的谢逊甩开了他的手自顾自的走到石桌前坐下。口中严厉:“少林清净地,怎可带酒入内。直说吧,你又要做什么。”   言语之冷酷,有如十月霜雪。谢莫离指尖冰凉,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走到谢逊身边,打开食盒的盖子,刚要端出一叠小菜却被不耐烦的谢逊一手打落。素白的瓷碗“啪啦”一声倒在石桌上,天光昏暗透过小小的井口透过的光线根本不足矣看清井下之人的面容。唯有素白的瓷碗边沿反射出的刺目白光。   “估计这是我最后一次下厨给你做饭了。”有如叹息的话语响在耳边,却还不等谢逊入耳,就听见刺耳的低笑,“呵,我说笑的。酒,你不要就扔了。少林寺后厨难得的素斋,不吃也就是饿上一夜的小事。”   他的声音依旧低哑,但足够谢逊听清楚。谢逊听了第一句先是心上一紧,后又松了一口气。他压下心中悲意,强装着冷漠模样。明明想问他伤可是好,白日里又伤到哪里没有,可出口话却只有一句。“我老头子一个,就不劳费心了。”   “你的事当然和我没有关系,但无忌的事我不能不管。你难道就非要逼得他在明日的擂台上搏命吗?你的仇人有多少,又有多少人在觊觎你的屠龙宝刀你自己不晓得么?”谢莫离压低了嗓子,凑近谢逊的耳边,谢逊欲要躲开,却闻“今夜是你最后的机会。”也是我的,你若不走,我便只剩下一条路了。   “只要你同我走,欠你的这条命就当是我还了。日后,我好好活我的。”   谢逊闭上了眼睛,其实他闭不闭上都是一样的黑暗。一样看不见谢莫离。   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连他们两个自己都理不清楚。最后一次分别时还是那种难堪的境地,如今两人再次独处,谢逊是说不出的膈应。他心中有他自己的计较,也盼自己在这最后的一段时间里彻底斩断谢莫离的情丝。   “你本就不欠我。陌路之人自然无所牵扯。”谢逊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谢莫离的耳边。   我之性命,与你,也确实无干。那么无忌呢?既然我如鸿毛,那就说无忌吧。真是,怎么到现在还看不清楚,说了傻话。   “你放心,白日里我站在顺风口,晚上我也没闲着,两种无色无味的混合药物可以保持很久。你要走,上面的三位高僧绝对不晓得。明日,无忌就不必去拼命了。他是你唯一的儿子,你难不成还想看他伤了死了?他是绝对不可能放弃你的。”   “不劳挂心。”谢逊梗了一下,拢在袖中的双手握紧了拳头,青筋一根根的暴露出来。不得不说,谢莫离戳中了他心上最担忧之处。   谢莫离惨白着脸,扬着眉眼笑了,却因过分苍白的脸色与狰狞的伤疤没有办法凌厉。他将袖中的黑色瓷瓶端端正正的敲在谢逊面前的桌上。   “这是缓解你修习七伤拳导致疯病的药,三日一粒。谢逊,我不欠你了。”他僵硬的挪动腿脚,却差些一个踉跄跌倒在地。谢莫离匆匆的转过头,不再看一眼纵身离开。   谢逊,欠你的命我还你了。我什么都不欠你,所以这下才是真真正正毫无关系的人。   半弯月亮挂在头顶,谢莫离一头扎进了不知名的密林里。千万只蚂蚁钻过血肉爬过骨头般的刺痛如影随形。他脱力般的随便靠在一颗粗大的树上,随手一摸没有摸到熟悉的酒囊,才突然想起来进少林寺前已经解了下来。   真是的,怎么明明一直都存在的伤,突然就不能忍受了呢。谢莫离低低的笑出声来,嘶哑而嘲讽。   枯死的叶簌簌的扑落在漆黑的衣上,谢莫离无力的闭上眼睛,顺着粗糙的树干滑落在地。他仰起头,唇角续着一抹笑,僵硬的挂在脸上,细密的薄汗打湿了苍白的面容。   风气而又落,满目尽是凋零萧瑟。   笑容,有时候无关悲喜。   ......   第二日,屠狮英雄会。   午时将届,寺中知客僧肃请群雄来到山右的一片大广场上。那本是寺僧种菜的数百亩菜园,这时已然压平,搭起了数十座大木棚。群豪随着知客僧引导入座。各门派帮会中人数众多的自占一棚,人数较少的则合坐一棚。   众宾客坐定后,少林群僧分批出来,按着圆、慧、法、相、庄各字辈,与群雄见礼,最后是空智神僧,身后跟着达摩堂九老僧。   谢莫离坐在了张无忌的身后。不知为何住持大会的成了空智大师,还言说掌门方丈突然重病。   谢莫离与张无忌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空闻大师昨日还精神矍铄,脸上毫无病容。像空跟大师这等内功深厚之人突然病了的可能微之又微。只是谢莫离自昨日离去之后再未见到空闻大师,难不成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大师遭遇暗害?   谢莫离四处一打量,耳边听张无忌道:“少林如此盛会,却不见圆真与陈友谅,其中必有隐情。”   “目前最重要的是你赢得大会。空闻大师地位非凡,又武功深厚,成昆要动他怕还不到时候。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但他要成事必然会自己露出狐狸尾巴,以静制动方是上策。”谢莫离心中焦虑,行事却依旧镇静,条理清晰。   张无忌赞同的点点头。   这头谢莫离与张无忌谈话妥当,那头空智大师也说完了客套话。   谢莫离就听见“金毛狮王谢逊为害武林,罪孽深重,幸好被本寺所擒。本寺不敢自行了断,所以恭请各位前来,工商处置之策。”空智大师本来生得愁眉苦脸,这时说话更是没精打采,说毕便即合十退下。   谢莫离心口一闷,就算是父亲的师叔,他也觉得不想忍。谢莫离本就不是张无忌这般的正人君子,心胸宽广的老好人。   然而还不等他气过去,就见东南角上站起一人,身形魁梧,一把黑白相间的胡须随风飞舞,四顾群雄,双目炯炯有神,形相甚是威严。彭莹玉告知张无忌,这人是山东老拳师夏胄。只听他声若洪钟,说道:“谢逊作恶多端,像他这种人,应该一刀杀了算了。”   此言一出,四周便有数百人随声附和,有一人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今日是屠狮大会,杀了谢逊,为无辜死在他手下的同门报仇,岂不痛快。”   数不清的人附和,“对。”“对。”“杀了他。”“杀了谢逊。”   闷在胸口的一口气不知道怎么突兀的自己来自己又散了。谢莫离冷漠的扫视了一圈,群情激奋?他又何必气恼呢,这些人或一心盼望这那人死,又或异想天开得到屠龙宝刀称霸武林。美梦,不就是拿来落空的么。   后又有两人起哄,要求一见屠龙宝刀。可屠龙刀早就丢失了,少林寺哪里拿得出来。于是空智便言,各人于擂台上打擂,直至艺压全场的最后一位。那最后一个谢逊可归他处置,屠龙刀也由胜者执掌。   此言一出赵敏立刻明白,对张无忌道:“诶呀,不好了。他们利用谢狮王和屠龙刀来激起在场武林人自相残杀,成昆坐收渔翁之利。这是他的惯用手法。无忌,不可强出头,以免自乱阵脚。”   谢莫离垂下眼睫心下已有计较,他凑近张无忌的耳朵道:“等会儿上场,你听我的,我说上,你再上场。毕竟你那风流债还挂在那儿,面色不善,还有各门各派老资历的人来的不少。你到底是一个人难免有力竭的时候。”   张无忌已经身为一教之主,谢莫离这一番话被他人听了去难免有越俎代庖之嫌,明教之人也会看不惯他对自家教主指手画脚。但张无忌却是极为信任谢莫离的,他那和软的性子也不适合做一教之主。如今谢莫离说了,他立时便点头答应,至于风流债之说他只能尴尬不语。   谢莫离瞥了他一眼,坐回座位之上。众人见谢莫离与张无忌似乎是在商量,便也没有开口多问。   这是峨眉派掌门周芷若站起身来,一身罗群,姿容姝丽。但神色言语颇有戾气,“如果我没听错的话,空智大师,在场的人人有权凭武功来争取谢逊的人头。”   “老衲是这么说过。”空智大师答道。   赵敏玲珑心干,道:“你相信了吧。”   谢莫离扫了一脸疑惑的问“相信什么?”的张无忌一眼。   赵敏解释道:“这个周芷若只要谢狮王,而不提人人觊觎的屠龙刀。由此可见,屠龙刀在他手上。”   “除此之外,那时候岛上只有我们这几个人,蛛儿姑娘去世,你与谢逊绝对不可能。那最后就只剩下我、赵姑娘还有周姑娘。我记得你曾说周姑娘武艺进步很快,或许事实在等会儿就能大白了。”谢莫离收回目光,道。   “各位,起手比武,刀枪拳脚无眼。格杀不论,生死各安天命。武功最强的门派,谢逊喝屠龙刀都归他所有。”   空智大师话音一落,屠狮英雄会正式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放假两天各种学骑自行车【啪叽一声】不要问介只为啥这么老了才学,介只可是有基础的人【嗯,虽然脸疼,但是很认真哒~】},奈何是个见车怂啊【捂脸】估摸着莫离的第一个结局在放假期间就能出来了,快要接近彻底完结的尾声了。下一章小天使们会明白,我们莫离,他就是拿来心疼的【捂脸】 最后祝小天使们中秋快乐~(*^ω^*)   ☆、第三十二章 不惜      第三十二章 不惜   第一个上场的是宋青书,关于他谢莫离所知不多。只大概清楚他叛出了武当加入了峨眉派。   他一上场便一举重伤山东拳师夏胄,打杀丐帮八袋长老吴大器下手之狠辣,招数之奇特,令人心惊。白眉鹰王见多识广,认出那是当年郭靖郭大侠的成名绝学降龙十八掌。可这降龙十八掌乃是丐帮当初的五绝中的北丐所传授的。如今他一峨眉派之人大剌剌的用了出来,还打死了丐帮的一个长老,这一巴掌打在丐帮的脸上可真是响亮。   武当派宋远桥宋大侠终于忍不下去,站了出来。台上的说到底是他儿子,他为人正气,又如何看得过眼宋青书狂妄的所作所为。遇见自己的父亲,宋青书心中有愧,自然连连败退。周芷若一心光大峨眉,绝不能在着大会上丢脸,赶下了宋青书自己对上了宋远桥。   宋远桥虽说内力深厚,武功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但周芷若不知为何内力竟也上升很快,更莫论那一手诡谲的武功竟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九阴白骨爪。听着名字便知道是一邪功。峨眉派创派师祖郭襄女侠,外号小东邪,峨眉派有此武功不足为奇。但奇就奇在这武功无人见周芷若的师父灭绝师太使用过。说句不夸张的,若是灭绝师太会这等武功,又何至于当初为明教杨逍死死压制,最后来了一个八大门派围攻光明顶。   所以,这周芷若的功夫是何处来的,宋青书的降龙十八掌又是从何得来的呢?   谢莫离这般想着,场上宋远桥已落了下风,周芷若手下招招狠辣,都是冲着要人命去的。宋青书跪在一边手足无措,却在宋远桥危机一刻突然扑了上去,挡下了致命一招。   谢莫离与武当并无多大交情,或者说他与这世间的大多数人都没有交情。若硬要牵扯上,大概就同明教一般,他的干爹是武当之人。而场上的周芷若,莫说是他们在孤岛上共患难他以礼相待便是朋友,谢莫离这性子便是与他再相处个三年,也未必能再亲近进一步。   沈洛春曾打趣这他说过,在你眼里一共就四种人,第一种就是你那一直揣心尖尖上的那人,第二种就是你的爹娘兄弟,这第三类么约莫就是我这类朋友还有与你前两类有关系的人,第四类就是陌生人咯。在谢莫离扫过他两分无奈又好笑的眸子中,他笼着袖子笑笑,似乎看出了谢莫离想说的话,这人世间谁不是这样的。   他自顾自的便跟了下去,你不一样,看似这等级不甚分明,对着第三类人你和和气气的,只要我开口央你帮个忙你二话没说就能答应。但是一旦触及到上两层那些个人,这第三位次上的你连个眼神都不会给。你这种人呐,看着良善的跟天上的仙人似的,可骨子里啊,独!又独又疯,谁挨着了你心尖上的人,你连犹豫都不用犹豫就能把身边的人一剑捅死,疯起来谁都拦不住。   后面他自己是个反应谢莫离记不大清了,只记得沈洛春嘟嘟囔囔说了最后一句:“也不晓得那位神人养出你这么个人模狗样......啊呸,外看像白兔子骨子里野狼样的人来。”   约莫就是干爹和义父一不小心养歪了的产物吧。   谢莫离摸了摸袖中的袖箭,便发着呆还能顺手将要跳出去的张无忌给按下来。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他拍了拍张无忌的肩头自己站了出来,口中轻轻道:“该下手是就下手,心太软不忍心伤别人最后却伤了自己重要的人呐就不好了。咱们一块儿长大,可性子是半点都不像,你像干爹,我估摸像了干娘五分,我娘三分,还得了谢逊年轻时的两分疯劲儿。”   他话虽轻,却因已经站了起来,挨着张无忌与谢莫离坐的周边的白眉鹰王和赵敏都听到了两分。   “我爹和干爹他们的温和宽厚的性子我是半点没得。亏得还有你能将我这左了的性子拽一拽,拉拉直。但今日,你还是,听我的吧。”   说着,人已一个纵身跃到了场上。张无忌被谢莫离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唬愣了神,就一眨眼的呆愣就见谢莫离已经上了台子。心中急切,要拉谢莫离下来。周芷若今非昔比,武功大增,便连武当七侠之手宋远桥都败在她手下,谢莫离又如何是对手。更何况周芷若周身戾气缠绕,动辄伤人性命,又对自己恨之入骨,若她有意要谢莫离的性命张无忌连救人都来不及。   这样浅显的道理所有人都懂,也明白若是明知自己的武功不如周芷若那一定不要逞强,免得白白丢了性命。可谢莫离站到周芷若对面唇角还挂着三分温润若美玉的笑意,云淡风轻的模样不像是生死交迫,而是在竹林间伴着微风吹箫煮茶。   他弓身一礼,“周姑娘,别来无恙。”   周芷若见到谢莫离眼神一时复杂。显然谢莫离这样的人是最能讨女儿家欢心的。并非是心上人的那种欢心,而是当作兄长朋友那种和暖感。可一想到他与张无忌关系匪浅,又是她为峨眉立威的拦路虎,心中便有一股燥气让她红了眼。谢莫离原本便猜周芷若变成这样有张无忌逃婚受了刺激,也是她练功出了岔子。但现在不管是怎样,面对突然发难攻上来的周芷若谢莫离只能勉力抵挡。   他会用剑,却不精于剑,上回断了软剑他一时间就没准备再为自己寻一把剑来。当即指尖自腰侧一抹指尖便夹了一把飞刀。   使暗器的功夫在武林上是上不来台面下九流的招数,可在谢莫离的手中却不见半点阴邪鬼祟,顶多是诡谲莫测。毕竟为他武艺启蒙的是张翠山,而谢逊在外名声虽不好,但一身武艺也是光明磊落招数正派。唯有一个殷素素,暗器使的最好却也不会教谢莫离魔教中的手段。   五指成爪,原本圆润的指甲突然变得足有十寸多长,谢莫离脚下避让指尖灵活的超对着自己面门抓来的指甲削去,却听一声尖锐的碰撞声,他飞镖脱手居然断不了周芷若的指甲。   谢莫离一惊间,周芷若左手食中二指向谢莫离接连戳去,一连七指,全是对向他头脸与前胸重穴。谢莫离脚下一旋,矮身避开,手臂顺势一只袖箭钉向周芷若的脖子。   台上之人险象环生,台下之人也是揪心不已。赵敏一言道出了张无忌的心声,“这黎先生动手前彬彬有礼,当真是润温如玉翩翩浊世的佳公子,可动起手来当真是半点情面都不留啊。他们二人这般相斗,不论谁输谁赢,只怕都有危险。而且这似乎是周芷若技高一筹,而黎先生的内力却高出周芷若不少。”   谢莫离将身体中的两股内力合而为一,又加上他本身根骨极佳修习多年,内力自然非常人能比。只是两人缠斗,可不是谁内力高谁就能胜的,若周芷之前已与多人缠斗,谢莫离说不准还能拖到周芷若力竭之时,可周芷若方才下手之狠辣已然震慑了众人。若是谢莫离不出,张无忌就一定会站上台子,他赢一个周芷若或不难,但如何能应付车轮而来的一众人。   谢莫离手中不足三十寸的袖箭灵活的翻转当做了匕首使,一寸短一寸险,在场下的人看来谢莫离已然陷入危机。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周芷若招招逼命,尖锐的指甲直袭谢莫离的脖子。张无忌猛的站起来便要替谢莫离喊认输,一谢莫离的轻功大多能躲过去一半,伤不会轻,但张无忌若喊的及时而周芷若手术后也决计不会害了性命。   谢莫离心中也是明镜一般,可偏偏他知道他是决计躲不过去,也不能躲的。强行使用身体无法承受的强大内力的后果就是加重原本就破败不堪的身体的负担。此时周芷若只在他手臂上抓了两道不深的口子,而他自己忍受的却是全身上下刀刀凌迟。在周芷若的利爪气劲刮上脖子带起尖锐的刺痛之时,谢莫离眸中黑沉沉的亮着,好似面临的不是死亡而是最普通的一山一水,更令人费解的是还带着一抹轻微的浅笑。   他扭过身子微微撤开仰起脖颈的一瞬间周芷若的利爪已经刺进了他的肩头并一路没入胸口。   “住手。”张无忌声音落下的那一刻,惯性下谢莫离侧身飞跃而起下一刻就要滚至台下。可谢莫离一直是个被人伤了就算死也要狠狠咬下那人一块肉的主。这比喻或许是不大恰当,但谢莫离确实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抬手一枚袖箭在周芷若来不及收招一刻狠狠的钉入了她抓伤了谢莫离的右手掌心。   “啊。”周芷若的痛呼声几乎与张无忌的“住手”接连响起。一切不过在一瞬之间发生,张无忌连忙飞身抱过谢莫离时,都没工夫余光扫一眼周芷若。   周芷若的一掌伤了谢莫离心肺,自肩头一路没入胸口皮肉翻卷,张无忌连说话的功夫都不敢有就一颗药丸送进了谢莫离的嘴里。谢莫离堪堪吞下去,就是一口鲜血呕了出来,他一身黑衣不论是肩头胸口“咕咕”冒出的血,还是从口中吐出的血沾在身上都跟打翻了茶壶,湿了衣服一般。可染到张无忌的一身白衣上,触目惊心得有些吓人。   那头峨眉派众人正在给周芷若的手看伤,这一头谢莫离撑着一口气抱持清醒却没有力气拍开正抱着他又是上药又是要输内力的张无忌。   只得咽下口中的血沫,艰难道:“......你若不想我死的快些就别秀你那神功内力......咳......”   一开口说话谢莫离一口鲜血就避无可避的吐了出来,稳妥的染红了张无忌的胸口。   “莫离。”张无忌口中直道:“好好,你莫说话。”   谢莫离却睁着一双无月无星的黑夜似的眼睛盯着他。“别废话,我这半条命换来的,你若敢心慈手软输了,我就......咳......”面对这个人一时间什么威胁的话都想不到的谢莫离又咳了一声,略微一动五脏六腑都疼的活像被热撕了。   “总之......绝对不能输。”   那一双眼睛一直都像是冰火岛上的星空,望着人笑时弯弯的眼里像是点了银河的星星,熠熠生辉。可现在乌沉沉的眸子里死死的盯着他,眼中唯有摇曳不定的火翻搅着最后一点火星,似乎只要他说一个不字,就能霎时熄灭。张无忌眼眶蓦然一红,突然懂了。   谢莫离这不是阴谋,是□□裸的阳谋。他知道自己面对周芷若下不了手,也知道周芷若武功阴邪他一旦留手只怕难以取胜,更加明白他手下总留三分情面,若是那些觊觎屠龙刀与对义父不怀好意之人轮番上阵他难以敌手。所以,不惜重伤伤了周芷若,那么他便是手下留情也不会输,而其他人,他张无忌的手心还捧着谢莫离的一条命,赵敏容的他留下余地。   这一刻,张无忌不怨谢莫离的算计,只怨自己没有早日救出义父,还要害谢莫离以这样的方法助他。   “你放心。”张无忌哑着嗓子沉沉的应下。   在他话音还未完全落下的那一刻谢莫离已然双眼一闭,彻底昏死了过去。张无忌将谢莫离交给了赵敏与白眉鹰王,沉着脸上了擂台。 作者有话要说:  打斗什么的完全不会写星人【捂脸】今天我知道了原来屠狮英雄会实在五月【继续捂住脸】嗯,大家就当不知道吧【抹脸望天】然后文文里有原著部分,一边看电视剧一边看小说原著的介只脑壳已经炸裂了【吧唧】电视剧介只自己脑补和小说里的描写差好远啊【一把心酸泪】但介只还是在YY的路上撒丫子狂奔,明天咱们第一结局估摸就能出来了~猜猜谢狮王究竟有木有动过心嘞~反正……介只是不知道的【顶锅盖跑路】   ☆、第三十三章 放下屠刀      第三十三章 放下屠刀   待谢莫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张无忌守在他床边一见他醒来连忙沏了杯水味道谢莫离唇边。   “怎么样了。”谢莫离只小小的抿了一口就开口问道。紧绷着的嗓子全然发不出声音,只能勉强吐出一丝气息声。张无忌连忙点头,“明日,我们去接义父。”   只此一句,谢莫离眼睫一颤,唇角似要勾起一抹笑,却气力一松又昏了过去。似乎他挣扎着醒过来,就只是为了听到这一个答案。   张无忌怔愣一瞬,叹了一口气,眼中的担忧与难过近乎要溢出眼眶。他的医术与他的武功一般,同样独步天下,可是他却无法准确的诊治出谢莫离的身体状况。脉搏虚浮无力,重伤之人皆是这般无二,可怪就怪在谢莫离的身体不容的一丝一毫的内力协助。莫离身负两种内力的事当初谢莫离便告诉了他,却绝口不提其中危害。   今日见他内力深厚绵绵不绝,似已完全将两股内力同化,可既然已经同化为何他的内伤和肺腑一件丝毫益处,反而比没有一丝内力的普通人还好不如。习武之人,内息绵长,体魄一般都会比普通人好上不少,不管都内伤还是外伤也都会快上许多。可谢莫离却恰好相反,今日给他号脉上药之时,张无忌才知道自己这不是骨肉胜似至亲的兄弟五脏俱伤,身体孱弱的好似五六十岁的老者,更别说一把的骨头。他是这么折腾才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明明小时候该闹腾该笑的时候一次都没少了他,长身体的时候更他抢起吃得来更是从没客气过。也没见他有亏待自己的爱好,小时候抢爹抢娘抢义父就不说了,抢吃的抢被子,就连帮娘端碗打下手的事情他们两个都能抢一抢。不论赢了还是输了,这个人都扬着一张圆盘似的脸,弯着眼睛,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全是从银河洒落的星星。   直至今日他才恍然发现,面前这个自称是黎离的人,同当初一同莫滚打爬长大的谢莫离竟是半分都不像。神态模样身形,没有半分相像的地方。难道人长大了,和小时候就彻底不一样了么?个头会抽高,五官会张开,性子也会更加成熟,这是不可避免的,张无忌也变了。   可不该是像莫离这样,从一个活生生的人慢慢的长成了一个挂着人的面具却没有一点活气的鬼。孤零零的留给所有人一个孤清的背影,飘飘荡荡的用一双透不过光的眸子照不进任何人的影子,将自己的一条命当做筹码,似乎在不在了都不在乎只要有用就好。明明上一回见面他还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不过一次分别他就将自己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只有,只有遇到义父相关他的眼中才能点出一缕火星。   张无忌真的想要掐着谢莫离的脖子狠狠的质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他不敢。谢莫离的伤虽然没有伤到心脏,但也去了他半条命,连下床都困难。张无忌怎么说都不可能动谢莫离一根头发。   ......   第二日,谢莫离是被一阵钟声吵醒的。谢莫离颤动这眼睫,缓缓的睁开一条缝,就听见门边传来的开合声。   “无忌?”谢莫离的嗓子依旧出不了声,但却足以让人发现他已经醒了。   “施主,你醒来了。”一个瞧着不足十五六岁的小沙弥了端着药碗,扶起谢莫离让他靠坐在床头,“张施主吩咐小僧熬的药在此,施主先喝药吧。”   谢莫离脑子还糊涂着,低低的应了一声,顺从的由小沙弥一勺一勺的将苦涩的药咽尽嘴里。待一碗药喝完,喉咙不再那般干涩他也清醒了不少,他才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张教主现今去了何处,后山的谢法王救未救得,你可知道?”   小沙弥端了被热水,小心的送到谢莫离的唇边,绷着张白白净净连婴儿肥都还未褪干净的脸一派老成严肃的模样,道:“现在已过了午时,施主的素粥小僧片刻后便去取来。张教主此时正在大雄宝殿,谢法王也在。”   谢莫离听闻心下一松,唇边清浅的露出个笑来,他觉口中干渴,一杯水很快就喝尽了。虚弱的声音好似叹息,又轻柔的如同春风拂过大地,带着枯草复苏般的难言喜意。短短的一句话带着无尽的温柔与期待,好似耗尽了一生的守候。“他们在大雄宝殿做什么?”   只是这般情感不是小小年纪,连万丈红尘的一粒尘埃都还未沾染的小沙弥能够听得出的。他噔噔噔的将茶杯放回桌子上,对谢莫离行了一个佛礼后才开口道:“是谢法王要在鄙寺剃度。”   谢莫离脑中如同被人敲了一记洪钟,恍惚了许久才无声问:“你说什么?”   小沙弥离谢莫离并不远,大概听了个清,见谢莫离方才面无血色的但还能看出一丝温度的脸此刻近乎连一丝人色都散了个干净,便踌躇着该不该答。思索着可是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可谢莫离不是他不答便能当方才什么都没有听见的。“你告诉我,在后山发生了什么,谢逊为什么要剃度?”   谢莫离心口的那微微的火星在这一刻猛的窜上来,包裹着小小一颗拳头大小的心脏。烧得他那原以为早就淡去的恨意倏然高涨,有如海潮,磅礴而来。他不惜性命,不惜手段,不惜一切都要带他离开少林寺。可为什么,你立刻就能放下屠刀,留着我被你彻底抛弃。我所做在你眼中是否就只是一个笑话。   你出家成方外之人,我却在红尘里苦苦挣扎。你不疯不魔,穿上□□敲着木鱼念诵佛经,立地成佛,红尘中的所有便与你再没有丝毫干系。那我呢?   你不是说我们一个大疯子一个小子,也没有什么不好么?那当你这个大疯子终于不疯了,我这个小疯子,又该怎么办呢?   在这一刻谢莫离终于明白,什么陌路人,什么放下了,通通都是假的,都不过自欺欺人罢了。只要他还爱着谢逊一天,只要他还记得在冰火岛上的的岁月一刻,他就放不下,他就做不得什么陌路人。   他可以不见谢逊,他可以装作毫不在乎,那是他因为在心底他清楚的晓得谢逊不管装得再冷漠再不屑一顾,在他的心里不管是爱是恨,都还有他谢莫离的一席之地。他至少,人生里还有一个叫谢莫离的人,在他的心上刻上了抹不去的痕迹。可现在,有人告诉他,那个疯子啊,他不疯了,他终于放下了红尘中的种种,将那些或悲或喜的往事,尽数忘却放下了。   怎么可以!   小沙弥被谢莫离浑身戾气面容狰狞的的样子惊的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然而下一刻,谢莫离已经费力的抬起手,挡住了脸上的怨恨。“小师父,你不是说要去拿素粥么,劳烦了。”   小沙弥一愣,还是点点头,整整一日未进食的人不饿那才是奇事。他见谢莫离似乎是冷静了下来出门前又回过头,对着靠在床头的谢莫离道:“小僧听其他师兄说圆真太师叔下毒囚禁了掌门方丈,还要用□□炸死武林中人呢。多亏有张施主,少林寺才免了一场大难还救了掌门方丈。圆真太师叔被谢施主废了武功戳瞎了眼睛,谢施主也废了自己的武功,说是将一身武艺还与圆真太师叔日后他们二人谁也看不见谁。黎施主你好好休息,小僧告退了。”   说着他又行了一个佛礼。谢莫离背对着他,口中带着轻微的笑意,“多谢。”   听这声音,小沙弥放下心来,快步走了。而谢莫离眼中幽幽如同点上了幽冥的火,口中笑着,脸上却冰凉得好似一块冰。   他听小沙弥彻底离开了,嘴角扯出一个笑,却没有任何的情绪,只让人心底发凉。   谢逊,我从不在意是生是死,我只想要你记住我。就算是以罪孽的方式,也要你记得。   ......   谢莫离踉跄的寻到大雄宝殿门口,沉沉的带着略微的沧桑和哑意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弟子不敢望此福缘。我若拜空闻方丈为师乃属圆字辈弟子,我若拜你渡厄禅师为师,乃是续空字辈排行。这样岂不是和空闻方丈平辈了。不好,不好。”   谢莫离听得渡厄禅师嗤了一声,“空固是空,圆亦是空。我相人相,好不懵懂。”   我相人相,好不懵懂。   谢莫离浑身一震,默念八字。脑海中有那么一刹那的茫然。   那一头谢逊低声默念:“我相人相,好不懵懂......我相人相,好不懵懂......”   他反反复复的默念了好几遍,唇边的笑越咧越大,最后低笑开了。   大殿中央依旧是金身如来,如来宝相之前渡难渡厄渡劫三位高僧盘腿而坐,在之前便是空闻大师,少林寺与明教一干人等分列左右,中间是谢逊跪在空闻方丈的面前。谢莫离站在门口,只能看见谢逊摇着头,背对着他,谢莫离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却听到了他口中的释然与了悟。   “什么师父、弟子、辈分、法名,于佛家尽属虚幻。师父是空,弟子是空。无罪无业,无德无功。”   师父是空,弟子也是空?   谢莫离只晓得那些和尚口中念的四大皆空,如今谢逊告诉他,他修的是万物皆空。   里头渡厄禅师闻言,仰头大笑,单手合十行了个佛礼,“善哉,善哉,你果然与我佛有缘。你归在我的门下,仍是叫作谢逊,你懂了吗?”   他们一问一答。   “弟子懂了。牛屎谢逊,皆是虚影,身既无物,何况于名。”他朝着渡厄禅师深深拜服,似乎背在身上永不解脱的沉重终于减轻了少许。   谢莫离却觉得快要痛疯了。   心脏上的火灼烧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皆是虚影?   那他谢莫离对于谢逊来说是不是也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拂即逝的虚影。他藏在心上珍之重之,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忘却半分模糊的十五年,对于他来说,是不是随时都忘记。他压在心里,沉甸甸的足以砸烂自己三魂六魄的爱恨情谊,你是不是半分都不再会看在眼里。   你是瞎子,我晓得。但至少,以前的你还在乎我喜欢你,哪怕......是厌恶......   “去休,去休,才得悟道,莫要更入魔障。阿弥陀佛......”   在渡厄禅师合十一礼的当口,大殿中的僧人亦要合十道一声佛号,只是手堪堪举起来就听门口突兀的出现一声“慢着。”   谢逊的背影微不可见的一僵。一直站在一边湿润的眼眶的张无忌闻声望去,失声喊道:“莫离?”   “谢逊,你说师父、弟子、辈分是空。那么你与我,义父和义子,是不是也是空呢?既然身与名皆是虚影,那么我与你,是不是也是虚幻之影啊?”      ☆、第三十四章 万般皆空      第三十四章 万般皆空   一道高瘦的影子,背着光徐徐步入大殿之内。一身清素的黑衣,不带半分纹饰,他步履沉重一声一声敲在倏忽寂静的佛殿,像是随着跳动的心脏沉沉的敲在胸口。可行走之间飘起又落下的下摆却又轻的不像话,好似下一刻就能随风吹走。   谢逊依旧沉默的跪在原地,连头都不曾回。空闻大师蹙起眉,显然恼谢莫离在剃度如此庄重的场合失了礼数。他欲开口,张无忌已经一脸担忧又焦急的迎了上去扶住他。“你怎么能下地.....”   “吃了点药。”谢莫离抬手撸下张无忌的手,目光一直聚在谢逊身上,没有给张无忌一个眼神,嘶哑的声音却带着难以撼动的坚决。似是,不死不休,不惜性命,“让我过去。”   张无忌手一松,一时间佛殿里没有人说话。毕竟谢莫离的身份鲜为人知,现在他话里话外突然说自己和谢逊是义父和义子的关系,众人想起自己忽略的一些细节立时想通,怪不得豁命救人,又同张无忌感情如此要好,还在光明顶出手相助。现在想来这个在江湖上几乎没什么名气的人一出现在江湖人的眼睛里,都和谢逊这个名字或多或少扯上点关系。   可这天底下有这样的义子么?一口一个“谢逊”也就罢了,今日他家长辈出家,他一个晚辈竟然出口阻止,没看人家张教主都一言不发的站着么,更别说那不咸不淡又难掩质问与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的语气。这像是一个儿子同老父亲说话的架势么?   谢莫离似乎没有感受到佛殿中一时沉寂的气氛。他一步一步走向谢逊,就像是小小的走路都不利索的那个小团子蹒跚着步子踉踉跄跄的扭着两条面粉揉得腿,一步一步走到抱着刀一个人坐在海边的男人背后。   那个时候,那个背影,孤寂而又苍凉,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又像是他从来不属于这个世界。那个时候的谢莫离不懂得谢逊的仇恨,谢逊的罪孽,谢逊的爱恨,但是他就一厢情愿的觉得自己要陪着那个。海风那么大,海水那么冷,海潮那么汹涌澎湃,他不能让他一个人。   你总是抱着你的屠龙刀,摸索着其中的秘密。你总是坐在海岸边,听着风听潮起潮落的声音。我不明白,我的一厢情愿,对于你来说究竟有没有意义。   谢莫离走到谢逊的面前,缓缓的半跪在地,崩裂的伤口打湿了黑色的衣裳。胸口的冰凉,大概只是打翻了一杯流不出的眼泪吧。   “你要出家。”嘶哑到近不可闻,几如叹息的声音炸在谢逊的耳边。   谢莫离看些谢逊只剩下两个窟窿的眼睛,低低的笑,“你一直都是瞎子,现在倒好一双招子都没了,估计是彻底别想看见了。”   他不如谢逊高,两个面对面,同样是跪着,谢莫离还得仰着头才能凑近谢逊的耳朵说话。他不知道明明有那么多的质问,明明几乎疯得恨不得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着无忌的面扯下两人遮羞的面具。他想破开谢逊那平静无波的面容,告诉所有人他的义父啊在他的义子十五岁那一年发了疯。   可这些他都没有说,相反从头至尾他都在说一些没用的废话。满室沉静心神醇厚细腻的檀香味萦绕在鼻尖,冲淡了似有若如的血腥味道,却冲不淡谢莫离的满心怨恨与满身的戾气。   他的嘴唇几乎已经贴到了谢逊的耳根,恍惚也有两分缱绻。可淡的不必一出唇便消散了的声音,卑微的如同低伏在地上的哀草,又带着浓烈的不容忽视的痛恨与几不可闻的低微的希望。   “谢逊,你不是说我们一个一个大疯子一个小疯子。小疯子永远跟着大疯子,我们永远都不分开的么?你不要骗我。谢莫离这个名字是你亲口取的,为什么你不认了?”   谢逊轻轻的叹了一声,这一声叹似乎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粗糙的手掌拂过乌黑柔顺的长发,一个心怀宽广的长辈拍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的头。   “谢莫离是我的儿子,难道黎离就与我谢逊没有关系了么?分开不分开,多大才算是分开,你我现在离得这样近就算在一起了么?还是说我在冰火岛你在中原,我们就算是分开了呢?”   他笑着问,谢莫离也笑着答:“谢逊,不要拿这些虚的糊弄我。我问你,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当初说的话究竟有没有在乎有没有放在心上过?”   于是他收敛了笑,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你有何必执着于此呢。将自己的一生捆绑在两句随口胡说的玩笑话上。”   谢莫离膝下一软,跪到在谢逊面前,面容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似乎不明白谢逊他说了什么。耳边“嗡嗡”的轰鸣声,什么听不清,什么都不知道。   张无忌与一干人等听不见谢莫离说话,谢逊的声音倒是没有刻意压低,于是人们稀里糊涂的听谢逊没头没尾的话,还半点都没理清楚,谢莫离就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面色苍白的几乎透明。   张无忌离得近俯身就去扶他,却再次被谢莫离抽出手。他抿着唇竟是莞尔,一笑间温润而又柔和,不见半分来时的煞气。他启唇,便连嘶哑的声音都带着难言的轻柔,“义父,我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您,保重。”   释然而又温柔的话语,含笑的声音,不难想象说着着话的人该是如何和熙,放下了背负的重担,是否就可以展翅高飞了。   谢莫离摇晃着站起来,垂着眼眸,像是来时一样一步一步的走出这个地方。谢逊背对着他低念着他听不懂的佛经,他背对着他想着大概谢逊并不明白他口中“放过”的含义。   没关系,反正都没有所谓了。   说到底谢莫离于谢逊不过是长长的人生里,浅短的一笔。为子,无忌继承了他亲生骨血的名字,其中承载之重早已超越了一个名字原本的意义。   为友,谢莫离错过了谢逊最波澜壮阔豪气干云的岁月,也没有共同的豪情壮志惺惺相惜。   最后,他们之间何来情之一字,从头至尾都不过是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一往情深。徒惹厌烦,将多年珍藏下的一点亲情消磨殆尽。谢莫离之于谢逊,从来都不是什么永不相离,若有那么分毫,也只是无忌手指间漏下的一点残渣。只有他才欣喜若狂,以为是绝世珍宝,是情深意重。其实只是他看不清醒罢了。   谢逊,我成全你,我放过你。也,不恨你。我感激你,多谢你救我一命,多谢你送我一梦二十年的温情美梦。纵然我于你只是不值一顾的,谢莫离。我同样感激,所以,我答应下的事情不会食言的。哪怕你并不放在眼里。   我这一生,有始也该有终,总该给个交代。   所以,我不再问“大疯子,你不疯了,那小疯子该怎么办?你看,你好了,我却还病入膏肓不自知。”   疯子。果真是疯子。你不过一两句玩笑话,我却当作了一辈子。   这短短的二十二年人生,不过是你戏言的一场梦罢了。值得什么呢?   连一滴眼泪,都是奢侈。   我一辈子绕着两句话打转,绕着一个人发疯,却一事无成,双手空空。报不了干爹干娘的仇,救不了亲生爹娘的命,治不了义父的病。想得到的倾尽一生从未得到,抱在怀里的到最后才知道都是虚无。总该,让我做成一件事吧。   张无忌怔怔的望着不晓得什么时候沾在手背的鲜红,耳边靡靡佛经不绝于耳,谢逊已经开始剃度。眼前突然闪过谢莫离离开时的模样,一身素净的黑,神色淡漠的有如方外之人,又如同一只飘荡人间的孤魂野鬼。无欲无求,不知往来,无所牵挂。那一双眼睛,一双眼睛乌沉沉的有如劫火下的余灰。   他猛地冲了出去。不对,莫离的状态不对。他走了,他不会回厢房,他吃了什么药,他的伤若是拖下去......   一切他还来不及想下去,就在少林寺的山门口看到了那一个倒下的身影。   那一日,张无忌什么都记不清楚,记不清阳光是否暗淡,秋风是否萧索,枯叶是否凄凉。只记得那个人打湿了衣裳,半阖着眼睛,轻轻的笑,颊边似有若无还有一个小小的梨涡。   “......无忌,帮我一个忙......把我烧了,就在这里。灰烬随着风,大概能一直在这里吧......不要立碑,不必祭拜......若可以......你帮我祭拜我爹娘......”   他倒在他的怀里,慢慢的阖上眼睛,口中说着:“我说过......他在哪儿,我就在哪儿......纵然......”   纵然......什么呢?   他笑着闭上了眼睛。再多的纵然,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其实,都没有意义了。无论,爱否,恨否。   莫离。   他做到了真真正正的永不相离。   或许,这就是他最后的温柔,也是给他自己最后的成全。   ......   人生一晃十多年,像是指尖的沙,你还来不及细数就匆匆的流走了。   谢逊还是居住在少林寺的小山峰上,只是三位禅师已逝去多年,他一个人后来又收了一个小沙弥,盖了两间茅房子。当初他言说再不涉红尘事,只是十多年,张无忌软磨硬泡让他无奈的随着张无忌进了门。只是那也是十多年后的事了,那个时候谢逊的身子已然不好。   他也是个当爹的人了,牵着儿子女儿给谢逊磕头见了一面。女儿长得像他,小子像是同赵敏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性子上又与自家父母天差地别。小儿子张念黎不吵不闹的,遇了人便抿着唇仰着圆滚滚的小脸蛋笑。不像赵敏也不像张无忌,弯弯的眉眼姝丽,点了星辰似的眸子,都像是那轻易提起不得的人。   那个人谢逊从不张口问,于是张无忌也从不主动提起。   在数不清的年岁里,谢逊佝偻了身躯,秋日的风凉,以前咳嗽都不见咳嗽一声的人,现在捂着唇咳得上气接不得下气。张无忌扶着谢逊,看着小沙弥跑进跑出的又是烧水又是端茶,两父子闲适的散步。   “这孩子倒是激灵,不知道取的名字?”张无忌随口笑着问,心中觉得这孩子面善。   谢逊也笑了,浅淡的却像是春天的那一缕熙和的风。“念久。他是少林念字辈的弟子。”   “念久?长长久久的久?”   这一问,谢逊沉默了很久,到最后也没有回答。   那一年的冬天,谢逊躺在床上,外头漫天的飞雪。张无忌陪他床边,笑着说:“今年雪大朵大朵的落,同冰火岛上一样。”   谢逊靠在床上,偏着头,似乎是透过屏风,穿过木门,最后透过数十年的时光,看到了那漫天的飞雪。可事实上,他从来没有见过冰火岛的雪,也看不见窗外的大雪。他只能听,听见了呼啸的风,还好风中“嗒嗒”的孩子的脚步声。   是念久来了,来送药。   现今这小山峰上也不过他们三人,赵敏喝孩子要来被谢逊拒绝了。就连张无忌若非是场风雪,也是要被赶走的。   念久来送药,见今日谢逊的精神头比昨日好了些,便仰起脸笑。谢逊干脆的喝完了药,都不需张无忌接手。他将空药碗放回念久的手里,摸索这探了探念久的脸颊,“念久真乖。”   一句话,让小沙弥笑的愈发开怀。谢逊收回手,他又“嗒嗒”的跑了出去。“我给师父煮粥去。”   谢逊笑着说“好”。然后听着外头的风雪声,面容渐渐的沉寂了下来。   他不说话,张无忌便思索着自己如何开口。只是还不等他想到,唯有呜咽的茅屋里,有人问:“他还好么?”   张无忌一怔,胸口一阵闷痛,哆嗦这唇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他沉默,谢逊也沉默,然后他就像是随口那么一说般,张无忌不答他就当没有问。   这一沉默,这个问题便直到开年的春天谢逊躺在床上迷离之际,突然握住张无忌的手说:“无忌,把门打开。”   他意识模糊,口中说着胡话,张无忌红着眼睛劝他外头刚刚开春,会冷着他。可谢逊不听,一直央着,张无忌无法打开一丝门扉。   听到开门声,谢逊便安静了下来,怔怔的将脸对着朝门口的方向。   张无忌要喂他喝药,他却愣愣的怎么都不肯喝。张无忌没办法,便诱哄他说话,他问:“义父,天寒为什么您为什么一定要开门呢?”   谢逊还是紧抿着唇不开口。   “义父,义父......”   张无忌一声声叫喊着。   终于听那个苍老而又沙哑的声音传来。   “无忌,他过得好不好?”   张无忌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本来以为晚上可以把第一个结局撸完的,后来发现不行了,更新晚了一点~明天看看能不能把第二个结局撸一撸,毕竟介只后天早上就要滚回学校了,尽量在十月一放假前完结~ 嗯,最后,介只自己都不知道被这段虐了几回了【捂脸】有木有虐哭的举爪~~   ☆、第三十五章 结局一完   第三十五章 结局一完   他张了张口,喉咙口像是堵了一团的棉花,艰涩难言。   “他......”   屋外的风掠过光秃秃的树梢,打落浮起的寒霜。   苍老的声音断断续续呓语着,“我知道,他不让你说......无忌,他有没有孩子了,过得好不好。我知道......我知道他不见我,但不会躲着你的......他......还恨不恨我......”   他口中没个章法,胡乱的想到了什么便说着什么。手指颤抖着捉住张无忌放在床沿的手,紧紧攥住。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胸口起伏间又猛的咳嗽起来,苍老的面容笼罩着憔悴的病容又诡异的浮起一层光。   张无忌连忙半托起他,不停的为他顺气。口中只能说着:“义父,义父,你别激动。他......莫离他......”很好......   “我......咳咳咳......我不过是个快死的人了。他不肯来......就不来了......无忌,他是不是生了好几个大胖小子,他媳妇对他好不好?他......你看见他的时候,他笑的开不开心,啊?”谢逊急急喘了两口,捉住张无忌的手越攥越紧,只剩下一对窟窿的眼,直直的朝着张无忌的方向。若是,他还有一双眼睛,眼中是否满是希冀。   这个问题早在三十七年歉疚不可得知了。只是那一双手,用力的似乎张无忌不答,他便舍不得这人世,撒手而去。   点点滴滴的泪水自张无忌的脸庞滑落,三十好几的男人了,见多了江湖上的风浪,此时却还哭得像个孩子。   他哽咽着,望着瘦的只剩下一张皮的老父亲,忽然觉得混账,不孝极了。让义父就在无尽的希冀中等了十五年,原来义父一直都在等莫离,等着莫离来告诉他一声,他过的很好。   他笑,说:“义父,其实莫离一直都在呢。他这个人倔的像头牛,我们拉都拉不回来。我最后一次见他,他......笑着呢,您......放心。”   “......”   他闭上眼睛,嘴角抽搐着,终于呜咽出声。闭上眼睛前,他看见谢逊笑了,欣慰中还带着难言的温柔,无端端的,张无忌觉得凄凉。   谢逊这一辈子失去了无数的东西,每一笔都是斑斑血迹泪湿满襟,他以为他放下了屠刀,心神清净就可以真的不沾红尘事,不再失去。一十五年,他只能一直念经,一直念下去,心中隐隐的期盼着有两个人可以安稳的度过他们的人生。   许多年前的他或许是更看重无忌吧。但是早在谢莫离独自一人游回来,在水中喊了一声义父的时候,在他五年的相依与陪伴的时候,这两个孩子就不是一杆秤可以衡量对比的了。同样,都太过珍贵,同样,无法估量。   谢逊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大概就是有两个儿子,不论如何,他都觉得,此生有幸。   张无忌收拾谢逊遗物的时候,除了□□僧衣还有木鱼佛珠之外,他在谢逊的枕下发现了一只竹笛和一个黑色的看似装药丸的小瓷瓶。   竹笛的竹节已经在流逝的岁月中摩挲的越来却光华,只是剥落又重新打磨的蜡东一块厚西一块薄,看着打磨的人似乎没有将这件小事放在心上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可张无忌只是觉得凄苦,不知道是为了哪一个。   原本艳丽的大红流苏淡退了颜色,显然修补过数不清的次数,方能现在还安安稳稳的挂在笛子上。只是颜色到底修补不上了,便如同黑色瓷瓶上的釉,剥落了就难以在抹上。   谢逊圆寂,火化的那日念久哭得上气接不的下起,颊边一个深深梨涡。张无忌为了安抚他,无处找话题,便问他几岁了,什么时候来得少林。小和尚回答,十五岁,十五年前的秋天在少林寺下的村子里落了地。   张无忌恍惚了片刻,才恍然何谓念久。   他怔怔的望着猎猎的大火,十五年前的秋天,也是这样的一把火。   ......   谢逊做了一个梦。   梦里终于有了颜色,不再是一片漆黑。只是模模糊糊的,杂七杂八的色块糊成了一团,只能勉强分辨出哪里是树,哪里是路。他跌跌撞撞的往前走,觉得自己是在找人,于是便喊:“莫离呀,莫离,乖,出来出来,别躲着义父了。”可没有回答,四周一片寂静,连风声树叶的摩挲生鸟儿的鸣叫声都彻底不见了。倏然,他听见一阵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是到了海边,那灰色青色交杂在一块的估计是石崖,没由来的谢逊就觉得这是冰火岛,石崖就是那块姻缘石。他直挺挺的走过去,到了近处才发现坐了个人,十五六岁的孩子整个人都笼罩在耀眼的白光里,唯有一头泼墨似的长发随着风飞舞着。   谢逊一下子呆住了,面对着灿烂的阳光,他盯着那孩子一点点的转过头,逆光的面容模糊得连没有一点形状,连勉强看出模样的树木都不如。   但是谢逊就是不受控制的开口,“莫离呀,总算是找到你了。”   谢莫离仰着脸笑,谢逊似乎从中望见了那个小小的梨涡。   他看着谢莫离伸出手,小小的手掌摊开在他面前,似乎是等着他将手放上。   谢逊僵持了片刻,终于缓缓的伸出手   ......   三途川、望乡台、奈何桥、轮回台......   是否真的有?不晓得。   淡若真的有,谢逊会在奈何桥头,等谢莫离一起喝一碗孟婆汤,然后往事种种皆随之而去。在此之前,他想问问他,可还恨他。也不知道哪个孩子信不信,谢逊呐,从来不厌他。只是难过......只是,很难过......生,不逢时......   人世间有太多的阴错阳差,来生若是可以,还是早一些,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遇见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一直在究竟到底要不要让谢逊知道莫离早在十五年前就走了,然后写着写着,他就不知道了。想想,这样也挺好,虐的话就想他等一个人等十五年,结果那个人其实早就去世了。不虐的话,就想还好他不知道,还能有所希冀。十五年,又是一个十五年。   ☆、第三十六章 结局二      第三十六章 结局二   谢莫离膝下一软,跪到在谢逊面前,面容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似乎不明白谢逊他说了什么。耳边“嗡嗡”的轰鸣声,什么听不清,什么都不知道。   张无忌与一干人等听不见谢莫离说话,谢逊的声音倒是没有刻意压低,于是人们稀里糊涂的听谢逊没头没尾的话,还半点都没理清楚,谢莫离就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面色苍白的几乎透明。   张无忌离得近俯身就去扶他,却再次被谢莫离抽出手。他抿着唇竟是莞尔,一笑间温润而又柔和,不见半分来时的煞气。他启唇,便连嘶哑的声音都带着难言的轻柔,“义父,我这皮囊,满打满算也活不了几天。你要出家,我不拦你,只是在此之前陪我回去一趟,可行?”   除却生死无大事,那有关于生与死的大师,可值得你回头再陪我两日?谢莫离摇晃着站起来,垂着眼眸,他想求什么想要什么,在一颗心烧成灰烬的时候其实都没有那么重要了。他只是想,若是可以回去看上一眼,这样他死也算......落叶归根。   他此言一出大殿上空闻方丈立刻要走过来为他把脉。只是比他更快一步的......是谢逊。张无忌立刻站到谢莫离的身边口中道:“这不可能,我昨日为你把脉时......”   谢莫离任由谢逊掐着自己的脉搏,含着轻柔的笑意,“昨日啊,有我着伤在,便是脉搏无力也不奇怪。这样的事,我何必骗你。”   他低笑一声,从望了眼把脉后松了手的谢逊,“信或不信,都由你。无忌,送我回一趟冰火岛吧。我想那里的海浪了。”   最终,谢逊还是坐上了回冰火岛的船只。张无忌、赵敏、谢逊还有谢莫离一行死四人。   谢莫离肩膀上的伤久久没有愈合,孱弱的身体在一路上几乎都是昏迷着过来的。上了船后他更是像一盏燃尽了灯油的灯,点着最后一丝微弱的火光,只待等到期盼已久的风,便可燃烧殆尽。   张无忌一日三次的诊脉,赵敏就帮着熬药,谢逊陪在谢莫离的身边或是听着他昏睡的呼吸或是等他醒来后,依旧相顾两无言。谢莫离不说话,谢逊也无话可说,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扶着谢莫离起身再扶着他躺下。   每一日,都是无声的煎熬。   对谢莫离是,对张无忌与谢逊同样也是。一个煎熬着病痛,两个煎熬着“眼睁睁”这三个字。谢逊是个瞎子,但是他知道,谢莫离到油尽灯枯的时候了,一旦到了冰火岛谢莫离就真的留不住了。   懊悔、自责,愧疚为什么自己没有再多问一声,为什么没有及早的发现谢莫离的身体状况,为什么伤了他如许多次。   那一日谢莫离昏昏沉沉的睡着,谢逊沉默的坐在他的身边,伸出手细细的抚摸过屠龙刀留下的伤疤。他问无声的出现在身后的人,“莫离他,真的没法子了么?”   张无忌没有回答。   谢逊不问了,谢莫离醒来的时候是靠在谢逊的怀里的,那个人叹息般的说:“莫离,快到冰火岛了,待你身子好些义父就带你去捉野兽。小时候,不是喜欢兔子么,咱们多捉两只给你养着。”   温热的体温隔着三层衣服烫进谢莫离的血肉里。   他记不清他求了他多少年,卑微的求着他,抱抱他。   谢莫离沉寂的眼眸缓缓的转了转,“把我内力散了,底子虽然坏了,但至少能多活两年。”   微不可闻的声音,似乎只是在说“今夜的风很大,浪花很绚丽。”   是啊,活不活的他有什么好在意的,这世上没有人可以留下无牵无挂再无所求的谢莫离。所以,他不在意能活多久,也不在意何时就闭上了眼睛。   更所以,他也不再在乎内力散尽的破败的身体在如何安安稳稳的活。吹不得一点风,喝不得半点冷水,大夏天依旧裹着狐裘,多走两步路就能要了他的命。可人呐,不能只为了自己活着。丢下了高傲的皮,刮下了倔强的骨头,他们希望活,那就活的,何必在乎活成什么模样。   谢莫离躲在马车里,看着张无忌与赵敏远去。少林寺已经近在眼前了。他就着谢逊的手下了车,当初他将他从这里带走,如今,他送他回来。   谢逊,我原来是真的希望你能多在乎我一点,多让我看你一眼,但是后来我才明白这些我做的再多都没有意义。你到底,并不爱我。   谢莫离与谢逊之间实在是无话可说,两个走在一起也不知道一日能不能对上三句话。只走了短短了几步路谢莫离就不可避免的微喘起来。这千疮百孔的身子一定是爬不到山门前的,谢逊听到声音扶着他在一边休息。他的意思是他自己上去便是。谢莫离没回答,只是想一个残废和一个瞎子,残废走不了路,瞎子看不见前途。   最后是谢逊背着谢莫离上去的,谢莫离看着路,谢逊只管走就是。到了山门前,谢莫离只留下一句“保重。”   谢逊望着少林寺刷着红漆订满了铜钉的巍峨大门。身后,是渐行渐远的人,沉重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谢逊在想,莫离他没有几年的光阴了。是不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不知道的时候,突然就在着滚滚红尘里失去踪影。那一刹,谢逊想了很多很多,从牙牙学语的小团子,到现今命不久矣的病秧子。恍惚间,他问自己,若是能让那个孩子快活一些,他愿意付出什么?   谢逊回头了。   他一步快似一步,最后飞奔起来。到半路的时候,他找到了歇脚的谢莫离。   他实在是不晓得究竟要怎么做,对这个孩子来说才是最好的。曾经,他觉得斩断这场父子的缘分,将这个人远远推开是最好的。可事实上,谢莫离已经没有时间去走他为他畅想的未来。   他错了么?身为一个父亲,没有人能说他错了。   只是两个人走到今天的地步,难道还是他做对了不成?   爱恨之事终究是难以勉强的。谢逊的一身实在是经历了太多的不堪回首,太多的鲜血龌蹉。   到现在,他能做的就是陪着这个人,一直陪伴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end———————— 全文就此完结了~木有甜甜的番外【捂脸】因为就算是第二个结局若是让介只再写下去,信不信又是一堆的眼泪【抹脸】 莫离这个故事是一时的yy之作,和基友聊天的时候一时忍不住开大了脑洞,晚上睡觉的时候突然想到了简介里的那几句话。一个大疯子和一个小疯子有什么不好?还有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什么,让介只萌的不要不要的。 估计着阿离是介只写的所有文文里最短命最惨的了。就连阿音和潭溪都比他幸运一点点,阿音那师尊真是护得一手好短,潭溪他家那只也是因为智商掉线情商欠费,但最后好歹是充值回来了。但咱们阿离,至今介只都说不清谢逊究竟有没有爱过他。 开篇的时候就想好了第一个结局,还想让谢逊在死的那一刻发现阿离已经去了。撒丫子狂奔在虐虐更健康的道路上。 但是,还是那一句若是谢逊从头至尾都没有那么一瞬间动过心,那么我们阿离就未免太可怜了。 所以那一句生不逢时,是介只搜肠刮肚,觉得实在用语句难以组织才用上的。也不知道小天使们有没有get到。第一:谢逊是谢莫离他义父。第二:谢逊的妻子被成昆......你们懂的,恨得要死,没点心理阴影才有鬼,第三:文文里谢逊一出处就四十好几了,会中原时奔六十好几了,咱们莫离......你们都明白的【捂脸】,最后一点:都是汉子。 嗯,一时间想不到要说什么了【继续捂脸】。大概就是在这里买个蠢,然后给小天使们冲淡一下悲伤的气氛。然后畅想一下未来,谢逊要在奈何桥头等莫离诶,那莫离嘞~ 谢逊做的梦有莫离呢,莫离其实一直都在他身边呀,然后来接他一起去和孟婆汤了。莫离扯着谢逊指着前面的三生石说“快点了签名了,后面还有一打小情侣们等着呐。签名后我们赶紧去轮回台排队呀。” 最后,下辈子他们就在一起了~~~散花~~~可喜可贺~~~~ 然后全文完结~~~~甜甜的番外什么的,果然还是靠强大的yy了~ 最后,介只也不知道下篇文文究竟要写什么了【捂脸】,原来是想再来一篇和尚攻,或者把梅影重新解锁拿出来写,但是现在嗯还有两个大长的软妹子进化史和修仙师徒文也想开。当然最有可能的是,你们会发现介只新开的坑就不在你们在作者的话里看到过的任何一篇。【望天中】 最后的最后,小天使们,咱们下本再约?之前,求包养求收藏啊,就是那个作者专栏木有错啊~【打滚?卖蠢?求收藏!】 看到这里的真爱小天使们,么么哒( ? ??)?,我们下本再约了~~ 小说下载尽在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枯叶难烧】整理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